少年看着那悬浮在半空中的飞剑，犹犹豫豫的，怎么也藏不住内心的害怕，但又有几分跃跃欲试。
那张脸根本不会隐藏表情，有多少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实在是和传闻里那个心机深沉，能把封夜寒都迷得团团转的狐狸精联系不到一块儿。
空术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自行修炼，可他那个弟子倒是个嘴皮子多的，例行汇报的时候总是会说些多余的话。
出云峰的弟子似乎都对被封夜寒藏在山顶的那个小徒弟格外感兴趣，时间一长，编排的部分就更多些，甚至还有在私底下叫师娘的。
若不是空术偶尔会去山顶请教封夜寒修炼有关的事情，恐怕也会听信那些有鼻子有眼的传言。
山顶的少年是什么样的呢？
孤零零地关在别院里，只能和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凤凰自言自语，无聊到拿纸团丢他，又胆小得缩在窗底不敢看他。
若真要说，心里有鬼的恐怕是他那个师尊。只是空术一心修炼，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私生活如何，所以从来不会主动去注意这个被觊觎上的小师弟。
直到上次见面。
空术修炼剑道，对时间的掌控精确到须臾，他眼中的时间流动速度是比常人要更慢的，因此总能察觉一些常人难以发现的细节。
在他进屋的瞬间，少年人的视线便落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比其他人还多两分好奇。
只是在看清他的瞬间，他从对方的视线中看出了惊讶，以及……熟稔？随后，在下一刻，少年的目光突然就变了。
那种变化并非自然而然的转变，而是瞬息的切换，如同翻页一般，没有任何的过度，就像在这之间有一段突兀的空缺。
空术并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可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他又感受到了好几次发生在少年身上的，时间的断崖。
那绝对不是错觉可以解释的，空术不由得在少年身上多留了几分心思，随后便察觉到，对方一直在偷偷往自己身上看，仿佛在寻找什么。
他更加确定对方或许认识自己，不是单方面的听说，那种没由来的熟悉感，仿佛二人曾经熟识。
这种熟悉感让他对面前的少年并不抵触，甚至在听到其他人提议让少年跟着他修炼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会同意。
可少年拒绝了他，十分坚定，那双眼睛里虽然有不舍，可更多的，是一种复杂到他看不懂的情绪，仿佛是想要……保护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少年目光中的坚定褪去，一双眼睛狡黠而明亮，如同一簇小小的、燃烧着的火，俏皮地跳跃着，即使撒着无伤大雅的谎话，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仿佛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鲜活的少年，上一刻还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转瞬就因为恐高犹豫起来，修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如同展翅的墨色蝴蝶，脆弱而易碎，抿着淡色的薄唇，挣扎着不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