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洪亮的太监声打断了叶凌的思绪。
程友?
叶凌眉头皱起。
这可是大炎为数不多的忠臣啊!
前日在殿中自己身体未恢复,也是他为自己撞开了曹玉一击。
今日他来的也正是时候,彻底收服完御林军和东厂后,自己手中也算是有了一些牌可打,现在可以对朝堂之中的一些重要职位进行清洗了。
“宣程爱卿!”
不多时,程友赶到养心殿。
养心殿内。
叶凌遣散了皇后与淑妃,坐在玉案之前,率先发话,说道:“程爱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请陛下降下罪己诏!”
程友跪伏在地,苍老的身躯却挺得笔直。
叶凌闻言眼皮一跳。
好家伙,难怪程友这老家伙不受前身待见。这一上来开口便是让自己下罪己诏。
所谓忠言逆耳,但这听着也确实是令人很不爽啊!
“放肆!怎敢这样同陛下说话!”
叶凌身旁的侍卫不干了,连忙呵斥!
养心殿内,程友的竹杖敲得金砖铿然作响,不管侍卫的呵斥声,继续自顾自说道:
“陛下,如今朝堂内奸臣当道,朝堂外群狼环伺,淮南道饿殍塞河,陇右道易子而食,江南道的官仓却硕鼠肥如豚!如果陛下再不下罪己诏......老臣只怕是大炎将亡啊!”
啪!
叶凌手中的朱笔突然折断,墨汁倾洒而出。
他知道大炎积弊已久,但没想到局势已经险恶到这个地步了。
朝廷内,以司马家为首的奸臣当道,朝廷外以曹家为首势力拥兵自重,百姓饱受饥荒,边疆还有外族虎视眈眈。
所谓国之将亡,大概就是这副场景吧。
而自己现在除了一个天子的名头,能依仗的力量确实不多。
想要改变这一切,确实难如登天。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叶凌语气淡然,看不出悲喜。
“那程尚书是觉得,朕现在跪在太庙哭上三天,米缸里就能长出稻子吗?"
罪己诏是不可能下的。
至少现在不能下。
要让百姓定心,前提是手里要有足够的力量。
不然现在去下罪己诏,不过是向大家继续宣布自己的软弱无能。
“老臣要的是态度!”
程友须发皆张,继续开口说道。
“陛下可知昨日京郊又有流民冲击官仓?”
程友望着眼前的君王,口中激愤不已,但心中却多出了几分欣喜。
之前在朝堂上眼前陛下驱狼吞虎,又对自己等人立下重誓,又听闻在司马境眼皮下收服东厂和御林军。
现在自己这一上来就让陛下下罪己诏,陛下却依旧沉稳,如果换作以前的陛下恐怕早就要杖打自己了。
陛下果然是真变了,先帝有眼啊,大炎有救了!
这时,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撞进殿门,尖叫道:“禀陛下,流民冲破西直门,正在朱雀大街抢粮铺!”
叶凌豁然起身,向程友说道:“朕这双眼睛的确被蒙蔽太久了,朕倒要看看,各地官仓的账本是不是也长腿跑了!”
“摆驾内阁!”
“陛下圣明!”但程友的竹杖却突然横在门前,说道:“但老程只怕今天前去不是个好日子,陛下三思!如今内阁尽是……"
“所以更要去。”
叶凌掰开程友颤抖的手指,问询道:“程老可愿随朕,会会这群吸血蛆虫?”
程友苍老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消失许久许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