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
谢姝觉得她的生活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变得难以为继。
她的朋友自杀了,她的母亲因为癌症病逝了,她的丈夫因为懦弱给她带来麻烦,她的事业伙伴选择退出这个行业
像是对她前二十多年顺风顺水的惩罚,苦难在谢姝走向三十岁时厚积薄发,一股脑地涌上来,痛苦频繁到令她厌烦。
哥哥,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在她不断流逝的生活里,她想从流沙里抓住一把沙子握在手心里,似乎抓住了就能拥有,似乎只要这样就能维持住她不停崩塌的生活。
谢姝自私地将这个孩子当作她的所有物,希望从这个孩子身上获得生活的重建和稳定。
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愚蠢得不像谢姝。
我想留下他。
如果想要留下这个孩子,那谢姝就必须要面对两个问题。
一是这个孩子到底要以怎样的身份生下来。
按照她的预期,她和萧绥会在年末宣布离婚,到那时谢姝的孩子必然会被当作是萧绥的孩子,包括萧绥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来质问她,到那时这个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甚至不归她所有。
我要再结一次婚吗?谢姝抚摸着肚子喃喃自语道。
谢延歧很快列出了谢姝新丈夫的条件:他必须完全可控,能够保守好你的秘密,不会跟任何人分享这个秘密,在萧绥发现这个孩子是他的之后依旧能守护你。最重要的,是他不能介意他婚姻里的孩子本质上是别人的。
真的会有这种男人吗?谢姝自己都怀疑。
可能性很小,谢延歧了解他的同类,一个身上流着别的男人血的孩子会让他天天疑神疑鬼。
谢姝拧了拧眉,她暂且把这个问题搁置,说出第二个困扰她的问题:还有就是,我在生产期间,公司里谁能顶替我的位置?我要一个尽职尽责的替代者,能代替我完成所有项目,我还要禁止他在我缺席期间觊觎我的位置,根本找不到这么完美的人。
如果仅是防止他人窃取她的工作成果,谢姝大可利用各部门之间的关系挑选出两个人来接替她的位置,通过相互牵制合作达到利益最大化。
可谢姝最担忧的还是顶替她位置的人能否做好她的工作。
她经手的每一个项目都是她特别规划过的,从立项到后期的营销基本都有她亲自参与,走的每一步都是她细细算好的。倘若更换一个裁决人,那么他是否能坚持执行谢姝的规划?又能否在发生意外时及时调整策略?
她真正担心的,是继位者无能,做不了她正在做的事,无法达成她规划的目标,也不愿像谢姝这样把生活的大半奉献给这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