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满面倦容惊色,与围上前求解释的弟子们一般无二。
唯齐戎依旧神色冷峻,令林昭然稍感安心。
此刻他不再赤膊,身披甲虫壳般的全身灵铠,腰间悬满术法符箓,手中战棍握得青筋暴起。
齐戎带来的消息极坏:袭击学阁不过是攻城之战的一环。
林昭然虽早知此事,众人却如闻晴天霹雳。
敌军筹谋周密,守军甫接战便溃。
城池将陷,待敌军掌控要地后,避难所反成死地。
他们必须在敌军合围前杀出城去。
人群顿时哗然。
「为何不用传送术送我们走?」有人高喊,「这不是教习们拿手的吗?」
「守护阵法已遭篡改。」齐戎沉声道,「敌军反制了我等的传送禁制,眼下内外皆无法施术。」
林昭然暗自咬牙。
敌军竟能操控学阁阵法?
天衍阁这等要地的防护阵法,岂是寻常宅邸可比?
质问声持续片刻,齐戎终不耐喝令整队。
众人正待行动,林昭然却察觉身侧弟子神色有异——自教习们踏入避难所,那少年便躁动难耐,满心期待着什么。
故当对方猛然摔碎盛满惨绿液体的琉璃瓶时,林昭然早已屏息凝气,一道震荡型灵矢直贯其胸。
腥臭绿烟腾起,避难所顷刻大乱。
毒烟障目,唯闻兵戈之声。
林昭然踉跄穿行烟中,四周呛咳声警示着呼吸的危险。
幸而此烟不伤双目,他方能及时催动护盾术,堪堪挡住袭面而来的灵矢。
力场屏障震颤须臾,终未溃散。
忽闻齐戎暴喝咒诀,周遭毒烟竟如百川归海,尽数向其掌心汇聚。
林昭然瞥见那位教习左掌擎天,绿烟在其上方凝成浑圆毒球,旋即不得不再次展开护盾——第二波袭击已至。
至少现在能呼吸了——谢天谢地。
不待袭击者重整旗鼓(这帮褐袍修士定是借毒烟掩护传送而来,否则入避难所时他必会留意),齐戎并指如刀,一道光鞭裂空而过。
入侵者身躯顿时上下分离,恍若原本便未相连。
林昭然震骇地望着这位前战修。
早知其修为精深,亲眼所见仍是另一番感受。
此人瞬息判明局势,仅用两术便力挽狂澜。
若最初疏散时由他带队......想必能无损击退冬狼群。
弟子们对齐戎的服从,定然远胜课业执事——那身经百战的气度做不得假。
「你...怎么...还能...站着?」不远处张明远喘着粗气问道。
显然也吸入了毒烟。
看来即便历经数十次回溯的老手,也会中招。
林昭然正欲作答,身侧地面突然炸裂。
飞溅的碎石将他击倒在地。
他听见齐戎急诵咒诀,却为时已晚——那头破土而出的褐甲巨虫快得匪夷所思,而剧痛已令他动弹不得。
眼见森然利齿覆顶而下,他堕入了永恒的黑暗。
最后的念头是:这不公平。
敌军究竟准备了多少后手?这帮入侵者简直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