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的事情暂时解决了,但空气一时寂静。
真田接过幸村给他倒的水,茶梗在清澈的茶汤上层游走,他嘴唇微微抿起,几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又硬生生忍了回去了。
气氛一时古怪地僵持在那里,谁也没有开口。
还是幸村缓和了神色,主动问道;“Sanada还有话对我说?”
副部长微微坐直了身体:“Atobe 他....”
…果然关于是Atobe的事情,幸村倒一起不惊奇。
真田几度纠结,而后仿佛下定了决心那般,探身将幸村床头边属于那个嚣张的king的照片挪过来!
当这照片的面,副部长有理有据道:“——这样就不算背后说那个家伙坏话了?”
“……”,幸村简直一愣,而后展眉道,“不算。”
真田认真斟酌道:“截止目前为止,他还无法在球场上战胜你,”
幸村不紧不慢道:“球技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成为我选择Atobe的全部标准。”
真田皱眉,再想了想:“——他傲慢刻薄,性情一晃一晃的,根本不可靠!”
“…不,恰恰相反,他为人直率天真,傲慢刻薄只是他掩护真心的保护色,事实上他还是很单纯的。”,幸村平静地敲了敲桌面,看着对方在不多的贬义词海挣扎道,“‘性情一晃一晃’?你是想说Atobe只是一时兴起,等到兴致褪去会让我很失望?”
‘单纯’两个砸下来,差点让真田的所有说辞全军覆没,他重振旗鼓后:“那个家伙不是一直如此?随性而起,随性而熄的!”,幸村这番话说中了真田的心事,他试图举例让幼驯染及时清醒过来,“就像糖糖,它正吃着苹果咬一口,见到西瓜就要抛弃去尝试那没吃过的水果,以小见大,Atobe 必然也是注意力不集中,专注度又不够,一看就是不长久驻留的浪荡子。”
不怪副部长这么想,他严肃正统的家风一看就是和迹部轻浮散漫的性情不搭的,以致于前者一直对迹部抱着不理解且不尊重的偏见。
“那也没关系。”,真田微愣,听到他遽然这么说。
茶香袅袅,氤氲水汽中,幸村俊秀的面容半遮半掩,他轻声道:“其实在这个时候接受Atobe的诚意是我的不对,他没有做错什么。”
他很少这么冲动作祟地一时兴起过——那时候的处境就像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呼吸不到外面新鲜空气,他知道把头探出去就好了,但万一外面是怪物呢?
…最后不管的,那时候呼吸一口足够新鲜的空气对他来说太迫切,太被需要,使他一下子忘记了所有危险。
一旦尝过新鲜空气的畅快,他又不愿意闷回被子里孑然一身了。
所以幸村一直对迹部十分愧疚,因为自己的私心留给了king忐忑不安的病情和越来越不确定的未来。
“你没有错。”,Yukira能有什么不对,一定是被那king诱骗的!真田站他这边根本不赞同这种说辞,“Atobe他在误导你。”
幸村哑然失笑,继续淡淡道:“Atobe他很好,那时候是我忽然认为,如果无法深入去体验他那种好日后肯定会很遗憾,所以造成现在的局势。”,他半真半假道,“毕竟,万一我的病情真的很棘手呢。”,
忽然的冲动?真田皱眉更深,这个标签几乎不可能和幼驯染挂上钩的,他一向极致的克制。想通了这点,他以一副硬汉口吻道:“你不需要愧疚,你只是一时松懈,上了他哄骗了你的当罢了。”
他甚至安慰幸村:“——是人,偶尔是会松懈的。”
“……”,幸村对幼驯染的言语无奈道,“总之——没有关系。”。
‘随性而起,随性而熄’,心跳本就是种很奇怪的东西,他连自己的都控制不了,何况去控制藏在Atobe的。
真田目光瞥过刚才那轻浮king啃过的侧颈,拳头微握道:“即使他从对你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情,也没关系?”
良久,幸村才从幼驯染微妙又复杂的眼神中体会出他的意思:“他喜欢这样。”
虽然原因不明,但书上有种说辞是心灵的喜欢会进一步反应在身体上,再借助身体进一步催化感情的深度和广度,再加上幸村对于迹部的接近一直并不排斥……
“一定非Atobe不可吗?”,真田眉峰逐渐聚起,试图再劝,“Nioh不行?”
仁王?幸村习惯性地扬起一边的眉毛:“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副部长用一副硬汉的直肠子心肠看着幸村道:“那个家伙看你的眼睛和Atobe是一样的,所以是不能将就凑合着?”
非要说的话,真田更愿意选网球部的部员,至少近在咫尺。
顷刻间,幸村的眸底发生了非常微妙的变化……
随着时间的流逝,走廊那抹脆生生的海带头越发地憔悴枯萎,时不时挠了挠头发,又忍不住趴在门口观察。
“是那个家伙?”,越前额头贴了被网球热浪擦过的白色止血,“他怎么在这里?”
猫眼少年身旁一并站着的人是手冢,后者好意陪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起来医院治疗身上的几处擦伤。
闻言,手冢顿了顿,言简意赅道:“他的部长,即立海大附属网球部Yukira生病了,暂时住在那个病房。”
Yukira?是那个人?一张清冷疏离立刻浮现在越前脑海,他微勾唇道:“老头说青学不错,如果我想加入你们,我能在赛场上和他交上手吗?”
手冢反而避而不答道:“如果只是想要这样的机会,建议直接加入立海大附属网球部。”
“啪”一声,门开了,从那间房的确走出来一道清廋的身影,而刚才还不可一世,气势汹汹的问题少年,即小海带立刻低头站好,怂成一只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