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1 / 1)

她微微一笑,松开泽莲的唇;她已被这故事吸引,不再声言,双唇分开。奇瑞亚手指向下,坦然明道:

“那不是别处,正在我们脚下,”她道:“——孛林地下大墓地。我从未见过如此多龙骨,也未有此等高大雕塑。在‘黑池’不可见底的幽深中潜藏一处石门,水帘之后,明石通道等待,便是那座地下不夜城。尽管身有龙心,我也险些溺死,到达那处,已奄奄一息。我不知拉斯提库斯如何到达,但他似只有长发沾湿。我看他从墓地的中心,挖出一具胸骨,这就是他埋藏卡涅琳恩心血之处。我静看他穿过龙冢,不发一言,但我已明白许多先前藏在迷雾中的原因——泽莲,请您想象成千上万的被白沙填埋的石尸,凸显在山壁之上,这都是墓地的殉葬。墓地的主人,以龙身下葬,墓地的殉者,却尽是人身,工艺之精美,使她们的心脏轻轻同胸腔分离,不死却不得化龙,便被囚禁内里,直至无息——那尽是些美丽的人!女子……男子……都有,但我观察无误,女子较男子更多。她们苦痛的表情,宛精美的画像,永远凝结于此,供迷途之人瞻仰。浅薄我心,在此情境前战栗;我的心沸腾嚎叫,好像我曾被如此对待过一般,正在这时,拉斯提库斯,国王,回过了头。我见他手捧那鲜红的骨,他同样也见到我,站在山崖上。”

“——拉斯提库斯见到了你?”泽莲难以置信;她捂住头,回忆前因后果:“从——”她抬头:“从你们到孛林的第一天开始!”

“——从他去往阿奈尔雷什文,坠落‘迷宫山’之前;只有我。”奇瑞亚轻轻叹息,情态朦胧:“可怜的人。”这指代模糊,霎时明了,周遭无声:“我如此明白,许多次,我们看见墓洞中遗留的痕迹,不是别人,正是拉斯提库斯所留。这孤独恐怖的道路,与我们共行的,竟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如此,拉斯提库斯便也不是我们的敌人。他看见了我,不发一言,穿过地下长廊,走向另一端。我似发狂般,大叫道:‘给我那骨头!’他仍不声言,只在最后,回了头,对我说:‘别追寻它,回去罢!’我见他的眼睛,竟是同我一样的绝望:‘否则你会后悔的,孩子!’”泽莲听后不解,正要抬手,却被奇瑞亚握住。她抬头,看奇瑞亚眼中,有那前所未有,使人胆寒的熊熊火光:

“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泽莲?”“不。”泽莲答,吞咽唾沫。“——一个小伎俩——陷阱!我们的敌人,何以对我们如此仁慈?为何身负如此力量,却要忍受孤独无依?因为他不得不如此;这是他的使命,作为土壤,考验我们。而,如果我们,听信了他这劝说——我们终会失去全部,无法变化,就此凋零。”“你疯了,奇瑞亚!”泽莲猛然用力,甩开她的手,大吼道:“早知有此事,我甚至不会给你搞到这颗龙芯的渠道!我不会和你说话——你看不出黑龙王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不知是头脑昏沉,还是上天作美,他有那么大的力量,却只想支持教会做些温柔和平的过家家——扶持他的女儿登上王位!他那女儿甚至比他还要莫名奇妙……莫名……”她捂住额头:“……不像是这世上的人。那太好了……如果我不想再流浪,我不想再犯傻……我应该选择她……”泽莲抬起头,几有些狠辣地瞧着奇瑞亚:“我应该选择她,而不是选择你。”

奇瑞亚是耐心的。“那么你不能犯罪——不能变化,泽莲。那个对你好的老人是对的,”她笑笑:“你将只会是个园丁。你能接受吗?”她犹豫了一下,豁然起身,倔强道:“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再跟着你们,宁塔的事,还要发生无数回。”“那么你会放弃这颗龙心。”奇瑞亚笑道:“在拉斯提库斯眼里,龙心是有罪的。”泽莲咽下唾沫,仍然,她坚持道:“也许我会!怎么,奇瑞亚,”她环顾四周:“如果没有这颗龙心,一切都不会发生……”“啊,对。我们正好来自同一个地方,”奇瑞亚说:“没有它,你是一个普通纳希塔尼舍女子。像你的母亲,你的祖母;在女神的光辉无法照耀的地方,将持续那受折辱,碌碌无为的一生。没有尊严,没有创造,没有荣誉……没有意义。没有变化。我愿意进一步提醒你,正在你犹豫时,那杀害了你的宁塔的男子们,正在谋划,获得这颗真正的龙心。危殆无处不在,泽莲,也许在你放弃这颗龙心前,你能想一想,”她的声音令泽莲心寒冷:“——只是一个园丁,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沉默许久。时间继续着,直到泽莲拨开凳子,愤然离去;她的愤怒似是明了而古怪的。“滚开,奇瑞亚,”她喘气说,脸涨得通红:“你说了这么多神乎其神的东西——只是为了威胁我!”“我什么也没说。”奇瑞亚悠然道;那些‘鬣犬’们都笑了。“你威胁了!你威胁了!”泽莲若已丧失理智,只能高叫道:“——你让我觉得,”她握住自己的龙鳞:“我没有选择!”

群玉最高峰

le plus élevé d’une des hautes ntagnes du Jura(群玉最高峰)

此日天气极佳,层云浅淡铺满天空,日光温柔明晰而不刺目,凭地而望,草野无垠而穹宇更广,阳光自云岛中浮现,予人以阴霾中寻求光明却不至于艰苦的轻柔印象,苍凉,辽阔,舒松,明晰,神秘,诸多印象自如集于一身。后日回忆,维格斯坦第首发所见,竟是这选拔之日柔和清朗的秋景,微有寒凉而明亮。出车帘前,他依旧惯穿一身绸缎长袍,工艺细腻轻薄,腰部肩带处绣有真丝纹样,乃是与兰花相合的蛇形,可感空气中丝丝畅快凉意。——他作为孛林的总理大臣,黑龙王的心腹,何以有这样一件显有北地烙印的服饰,细想来是奇怪的,而实际上当维格斯坦第从一夜无眠的整理和文书中略休憩后醒来,身处半明半暗的晨昏间,他自己也朦胧思索到这问题。这衣服显然是件礼物,大约来自诺德的哪一个领公,他从不曾将他公然着身,因知道众人浮想联翩,而国王自不乐意看。但在这年十月,他为选拔诸事整理顺序,思及风险,以及考虑着装时,他的门被轻盈而唐突地打开,而叙铂.阿奈尔雷什文出现在他眼前,身着脏污的白衣,手捧一盏国王的烛台。维格斯坦第认出了这信物,但更重要的是,午夜寂寥的月光照在这不速之客身上,令他有丝玉石似的坚硬洁白,剎那,维格斯坦第想到那件令他曾动心的,为理性藏在衣橱深处的赠礼,且在叙铂.阿奈尔雷什文开口前,他已决定他将身着它,前往明尼斯美尔的平原。他的手碰到那冰冷的凉木衣架,叙铂一言不发,笑意盈盈,看那黑暗的柜门打开,透出其中冰河般的光彩。他的出现和他的选择可能是毫无关系的,但个中原因,何人知之?实在不容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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