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政又一次被华阳太后训斥,私下找到赵琨,有些迷惘地问:“叔父,我是不是真的不如成蟜?”
赵琨毫不犹豫地摇头:“怎么可能?政儿比成蟜强多了,谁这么没眼光?”
赵政看上去闷闷的,显然有些失落:“祖母太后让我和成蟜比赛背诵《诗三百》,啊!”
没有旁人在场,赵政所有的小情绪都在这声拖长的“啊”里展露无疑。
赵琨掂起脚,摸了摸大侄子的头:“庄子说过——像骐骥那样的千里马,奔跑起来可以一日千里,如果让它去捉老鼠,甚至比不上野猫。所以,不是你不如成蟜,是母后选了一个你不擅长,但成蟜很擅长的科目,让你们比。下次你跟成蟜比射箭、比书法、比秦律、比数术。”
哼,始皇帝只有一个。会背《诗三百》有什么稀罕?
叔侄俩说着话,并肩穿过曲折的回廊、盛开的梅林,宫墙的另一侧突然传来闷哼声、惨叫声。
赵琨悄悄爬上一棵歪脖子梅花树,探头看了看,只见熊柏带着好几个小跟班,对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孩子一阵拳打脚踢。成蟜在旁边拍手叫好。
第7章 始皇崽崽尚小,挼一把。
赵琨顺着树干溜下去,附在赵政的耳边,放轻声音说:“熊世子又带着人殴打同窗,成蟜也在,还拍手笑呢。”
他其实够不到赵政的耳朵,然而朝夕相处了四十多天,已经形成默契,赵政自然地半低着头配合他的动作,跟他咬耳朵说悄悄话,“熊世子唤祖母太后一声姑姑,在宫里可比咱们有脸面多了。不要管闲事,咱们讨不了好。”
这话倒也没错,一旦闹起来,华阳太后必定偏向成蟜和熊柏。秦王子楚并不管这些小事,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过问宫中的琐事。
赵琨握拳,指甲微微刺痛了掌心,黯然地跟着赵政往前走。
宫墙的另一面,惨叫声渐渐虚弱,已经带着几分绝望的意味,但拳脚击打身体的动静仍然一声声一下下地折磨着赵琨。听起来当真是毫无顾忌,根本不怕打死人。
不行,他做不到装聋作哑,假装无事发生,看见了就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