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的手太有辨识度了,凉、软、细腻,开始只t?是轻轻搭着,她脖子里所有的触感皆来自于自身跳动的脉,吸取吞咽的动作, 一寸寸缓慢摩擦过陈礼的手掌、指肚, 轻得让她难以捉摸,无所适从,止不住想要伸手拉开陈礼,或者压下她手背,让她握紧。
没来得及, 陈礼的手突然开始收紧,束缚感和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心跳越来越快, 胸腔越来越胀,带来一股她没有经验, 就无法恰当描述的异样感。
她只能简单概括为激烈、躁动。
在她身体?里迅速堆积, 往耳朵上蔓延, 往喉咙里挤压,即将撞破紧闭的齿缝和嘴唇那秒,所有触感戛然而?止。
陈礼在她身后?起身,傍晚的凉气没了阻挡,猝不及防攀附她的脊背, 裹缚她的身体?,她手抖了一下,夹着的烟掉在地上。
暴晒一整天的干燥树叶被轻易烫伤,烧出黑色的洞。
谢安青动了动,脚踩上去轻碾,往常丝毫不觉得刺耳的断裂声,今天突然变了味道,像尖锐难听的噪音,让人生抗拒,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从直观听觉到?一切有感的触觉,她浑身每一根神经都变得毛毛躁躁的,和残留的梦境搅缠在一起,让她一会儿身处坚不可摧的寒冰之中?,一会儿被滚烫发烧的烈日包裹,一会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转眼又成让每一片皮肤每一个毛孔都无所遁形的艳阳。
迅猛巨大的变化在她身体?里共存,互不相?让,她像走在悬崖上,一面是她时常踏入的黑洞,一面本应该空空如也,现在却多了个陈礼——手里夹着一支烟,长裙,长发,长长地看着她,长长地笑。
“……”
谢安青视线乱了一瞬,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已经固化这么多年的画面中?看见陈礼,看见她有什么用,走过去会发生什么?
谢安青被寒气包裹,思绪困顿,尼古丁的戏份延迟上映,她被俘虏在冷冰冰的水泥台阶上,逐渐陷入迷茫、空洞、不知所谓,也好像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越接近夜晚越猖狂跋扈,像是知道她正?在惧怕黑夜一样,把墨色当成夹枪冲锋的战鼓,肆无忌惮在她身体?敲击冲撞,连电影紧凑密集的大笑都掩盖不了。
谢安青靠在文化广场的树下,本该在七月临时死于寒霜冰原里心跳在这天夜里失控。
而?这个周六,谢筠选的是一部最能放松心情的喜剧。
广场上人来人往,笑声,小孩的嬉闹声,花香,烧烤的调料香,全都飘得很远。
谢安青脑子是空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
毫无征兆一道快门?声传过来时,她完全没有听见,整个人呈现出极端游离的状态,直到?谢槐夏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抱住她说:“小姨,谢小梅也来看电影了,我?要跟她们比赛跑步,赢棒棒糖!”
谢安青反应迟滞地咽了咽喉咙,低头看过去:“赢了大声叫我?小姨,输了我?们不认识,懂?”
谢槐夏:“懂!”
谢槐夏步子一扭,跟扑棱蛾子一样又跑走了。
谢安青靠着树,视线随着她拉远——
“您二位可以再靠近一些。”
“对。”
“微笑。”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