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萧婷婷的意识像泡发的海绵,一点点回笼。她费力地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输液管在视线里晃出细碎的光。
“醒了?”林景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他趴在床边,眼下是青黑的胡茬,右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纱布,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
萧婷婷动了动手指,他立刻惊醒,猛地抬头,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天更重,像是彻夜未眠。
“渴不渴?”他要去倒水,却被她拉住。
“你没睡?”她的声音干涩,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林景天的动作顿了顿,避开她的目光:“睡了。”可他眼底的疲惫骗不了人,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有些凌乱,左胸口的绷带渗出浅淡的红,大概是夜里动了伤口。
萧婷婷没戳破,只是看着他。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竟让他显出几分脆弱来——这是她两世都未曾见过的模样。
“我没事了。”她轻声说,“你去休息。”
他摇摇头,重新坐下,握住她没输液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沉默在病房里蔓延,只有仪器的滴答声,规律得像倒计时。
不知过了多久,萧婷婷倦意袭来,迷迷糊糊闭上眼。半梦半醒间,听到他低低的呢喃,像怕惊扰了什么:
“别跳……婷婷……”
她的心猛地一揪,瞬间清醒。
他在说摘星楼。说她坠楼的那一幕。
她没动,继续装睡,听着他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混着后怕的颤抖:
“我抓住你了……这次抓住了……”
“别再松手了……求你……”
“清凰……婷婷……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细碎的呜咽,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眼眶发酸。
原来他一直都在怕。怕她像前世那样,从他眼前消失;怕天台那一幕是幻觉,醒来又是一场空。
萧婷婷缓缓睁开眼,看着他埋在她手背上的头,肩膀微微耸动,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发,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触到他发烫的耳廓。
“林景琰。”她轻声唤他。
林景天猛地抬头,眼底还蒙着水汽,像被抓包的小偷,慌乱地别过脸去擦眼泪,动作笨拙又狼狈。
“我没哭。”他嘴硬,声音却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