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雪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像是被人当场揭穿了心事,一时间慌得手足无措。
“没……没有啊!”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有些变调,“我……我躲你做什么?”
只是那游移不定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宋行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似乎带着点自嘲,又似乎带着点别的什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你不用躲着我,我也不会纠缠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这句话像一把小锤,轻轻敲在张春雪的心上,不疼,却闷得慌。
“所以,你可以就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大队书记员,或者……就当我是晓晓的老师。”宋行止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夜色。
张春雪被他这话说得更是心头发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岔开话题道:“宋……宋书记员,你不是说……要跟我谈正事儿的吗?”
宋行止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
他定了定神,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嗯,主要是你们家里的事情。”
“你二儿子钟诚仁,确实有些太不负责任了,”宋行止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自己媳妇儿发高烧烧成那样,他这个做丈夫的,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张春雪闻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她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是我没管教好他,也没有注意到明丽生病了……等明丽好些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育教育诚仁的,让他长点记性!”
说完,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
只有夜风吹动院里那棵老槐树叶子,发出“沙沙”的轻响。
张春雪抱着孩子,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孩子柔软的襁褓,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还有些莫名的忐忑。
其实,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她跟宋行止的接触,都算不上多。
她总觉得,宋行止之所以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大约还是因为当年初见时的那点朦胧好感,以及后来……后来她阴差阳错救了他一次的恩情吧。
他看到的,或许只是一个坚强独立的寡妇形象,一个善良的救命恩人。
可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骨子里的那些计较、那些软弱、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
张春雪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肯定,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张春雪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迎上宋行止那深邃的目光:“宋书记员,其实……其实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就是一个……一个很自私,又很普通的女人。”
说出这句话,她反而觉得心里松快了些,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心眼小,爱计较,有时候还特别懦弱,根本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坚强。”
“我做很多事情,都会先想着自己,想着我的孩子,我的家。”
“我甚至……我甚至还想过,如果能找个依靠,就不用自己这么辛苦了。”
她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宋行止的眼睛,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根本配不上你对我那么好,也不值得你……你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