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我身后的人目睹羽林卫另一位督领的矫健身手,大伙都有些发愣。羽林卫中竟有这样身手利落的人。衣卓芳径直捡回刀,又如飞雁一样落到郭池面前。
“好…好刀。”他还给他了。
娄柱尘自然觉察我的惊讶。
他对我说:“陛下广纳贤才,军中人人都是好手。我在此处好生劝说,是为了这十年得来不易的安宁日子。您不想两败俱伤吧。既然这样,请在原地想想,这条去往京都的路该怎么走。”
他叫我原地想想,是俯首听命的意思,送给乔叔叔的脚链还叮咚晃荡。
“殿下,回到东宫,带着宝册金印叩拜先祖,您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戴着脚链的储君。那是皇叔想要的。他杀不了我,就换一种方式致人死地。
乔叔叔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想答应;郭池也走过来,着急地使眼色。我抽起他提着的长刀,把那副镣铐砍断了。铁器砍铁器,自然两败俱伤。我像个任性的孩子。
娄柱尘不愿与我正面冲突,连忙后退两步;这时飞走的衣卓芳从亭子外翻身进来。
“有…有马车。”他指着远处。
的确有辆马车朝长亭飞驰过来,因为我们都看见了,娄柱尘便不阻拦,命令羽林卫放行。他有摸胡子的惯性动作,那辆越走越近的马车令他犯愁。
马车上蹒跚而下的老头高声喊我的名字。我搜索着童年的零星记忆。老头儿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呜呜哭泣,我没想起来他是谁。
“好孩子,长得这么高了,又高又壮,着实让人欣慰。”
他满头白发,身上的气味有点熟悉。龙涎香的味道,当年元丞相府浮香满京都,府中全是这种味道。
老人家终于放开我,身后还有四个男人,与精神烁烁的列队很不相称。他们跟着哭什么。
“这是元老丞相,还有他的四位公子。”娄柱尘离得很远,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他观察着我的表情,刚才丞相激动的泪水没感动他半分。
“孩子,你要回东宫吗?”老人携起我的手。
娄柱尘立刻走过来,微笑说:“刚才还在劝呢,元老,您也帮忙劝劝。储君不愿回去。”
“哦?”老人望着我,“那殿下可有其它去处?”
我告诉他们,我要去伏波将军养病的山庄。乔叔叔和郭池都附和,他们不喜欢娄柱尘,也不喜欢这位满脸泪水的老人家。
“不妥。”元丞相否决了这个想法,“那是皇家养气去邪的地方,山上的泉水是黄天厚土的恩泽。老主每次前去,都要提前吃斋沐浴,挑了吉时再动身。殿下没有圣旨,又带浊气闯入,弄坏了风水,会遭天地斥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