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早就料到,等到阮戢回来以后,以他的军功向陛下请求赐婚,恐怕没有谁敢不答应,所以她早做安排,提前向陛下表明不嫁的决心。
只要她不嫁人,便不可能与其他氏族勾结,景王这一支血脉便彻底断绝,待父王与她百年之后,他们的封地食邑都会收回 ,所以他们才是真正令陛下放心的宗室。
“胡闹!”这是郡主自己的事,但阮戢拍案而起,十分愤怒。
“你终身不嫁,王爷能同意?你到底在赌什么气?”
郡主闭了闭眼,“说了与你无关,早在你回来之前我便向陛下求了,陛下不置可否,但……我很好奇,你自回来后一直未提赐婚一事,当真一点都没探过陛下的口风吗?”
阮戢双颊的肌肉绷紧,脸色阴晴不定。
他知道,她娘通过宫里的贵妃向陛下旁敲侧击过,但陛下有意遮掩,似乎不想提此事。
可对他,对整个阮家而言,只有景王这种没有实权不被猜忌的宗室才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为什么啊泠儿,”阮戢去握郡主的手,被她挣开,他眼睫垂下,看起来十分失落,“是阮哥哥哪里做的不好吗?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阮哥哥了吗?难道我们从前的情意你都忘了吗?”
“没有。”
郡主其实也曾考虑过嫁给阮戢,毕竟周围的人都说她和阮戢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她想过嫁给他后为他打理府宅事务。
——不行!
为他洗手作羹汤,夫妻恩爱。
——我不同意!
与他生育子嗣,白头到老。
——绝对不行的郡主!
郡主挥了挥手,无奈扶额,真是的,她每想象一个画面,紧跟着就有一个辛澄的脑袋冒出来,气鼓鼓地挡在眼前阻止她。
真是烦人的家伙。
可是当她在想象这些画面的时候,也没有期待向往或是激动,这些都只是在其他人的眼中的“本该如此”而已。
从前她很犹豫,觉得或许不该这样,但还能怎样呢?难道她还能找到比阮戢更合适的人吗?她还能获得比“和阮戢恩爱白头”更值得的幸福吗?
“阮哥哥,”郡主再一次这样唤,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拨在耳后,看向江上的风景,问,“喜欢是什么?”
阮戢摇头,像是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被磨着有耐心道:“喜欢没有意义。”
他那筷子敲了敲碗,令郡主看着他认真听,“人活在这世上倚靠的是责任,活着的证明也是责任。
“君王有君王的责任,勤政爱民,臣子有臣子的责任,忠君爱国;将军的责任是克敌制胜,士卒的责任是冲锋陷阵;同样,也因为责任成就自己,他是一个明君,他是一个佞臣,他是个神勇的将领,他是个怯懦的逃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男人要顶天立地,女人要相夫教子,若是背弃自己的责任,则君不君臣不臣,国将不国,你是大盛郡主,受民众供养,当为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