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谢怀衍敏锐地察觉到,自打婚事定下,父皇的态度似乎也和从前不大相同了。他近日,总是格外偏爱谢怀琤一些。
谢怀衍想,父皇深谙权术之道,必然不会让自己和谢怀琤所受恩宠太过悬殊,否则便会破坏掉现下的平衡。想到这里,他便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分了些心神去查探贵妃所言的旧事。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谢怀琤一改往日稳扎稳打的筹谋,变得激进而急切,手下的人也三番两次与自己作对。
原本六部之中不少都是忠于他的,可谢怀琤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却不依不饶,逐个打击,竟有想要一一折断他臂膀的态势。
先是户部周安被人检举揭发,道出昔年赈灾时昧下赈灾款项,侵吞朝廷钱粮的罪行,又有吏部尚书家中子侄仗势欺人,被人告发,事情越闹越大,最终惊动了皇帝。这一桩桩一件件,谢怀衍惊愕地发觉,六部之中,属于自己的势力竟然以不可置信的速度被谢怀琤打压得无力回天。
官员失势,父皇对自己同样也颇为不满。谢怀衍不自觉地急躁了起来,他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如谈天之的论断一样,自己为何反而落了下风?而谢怀琤却一点点不显山不露水地脱颖而出,甚至风头一度盖过了自己。
就在他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久未往来的西凌忽然差人递来了消息。西凌王夫妇欲携世子前来大宣拜访,以巩固邦交之情。
皇帝龙颜大悦,吩咐将在宫中设宴,好生招待西凌。而筹备宴会之事,就交给了谢怀衍。
这道旨意让谢怀衍的心略松了松,原以为以父皇对谢怀琤的宠爱,此事又会落在他头上。
既然得了这门差事,谢怀衍自然拿出了十二分的谨慎,凡事都亲力亲为,细枝末节都考虑得周到妥帖,只盼着能办好此事,让父皇不至于对自己彻底失望。
眼看着便到了西凌到达的时候,依礼,皇帝会派一位皇子亲自出城相迎,自己则在皇宫待客的正殿等候。以往,这样的殊荣自然是属于太子的。他身为储君,当仁不让。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皇帝下旨,命五皇子代他迎接西凌君臣。
消息传到东宫,谢怀衍几乎要将手边所有的杯盏尽数砸个粉碎。他胸口剧烈起伏,满腔怒火几欲喷涌而出:“谢怀琤!又是他?为何父皇会命他前去相迎?如此举止岂不是令我这个东宫太子颜面无存?太子尚在,父皇竟派其他皇子代他出行,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谢怀琤凭什么和我一较高下?我乃父皇嫡长子,身份尊贵,他生母的出身那样卑微,至今仍是戴罪之身,连位分都没有,他不过是个罪人之子,竟也敢越过我?”谢怀衍重重一掌击在桌案上,震得木制的桌子嗡嗡作响,摇晃不止。
“殿下息怒!”众人跪了满地。
然而即便恼怒,谢怀衍不得不佯装无事,依旧面带笑容地出现在招待西凌君臣的宫宴上。好在,这场宴会没有出任何差错,皇帝甚至还赞了他细心,办事稳重。
西凌王此行说是拜会,但究竟所为何事,只有皇帝知晓。宴席后,西凌王便与皇帝单独在御书房密谈了整整半日,期间不准任何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