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窈低眸一看,道:“应当是搀扶五殿下时沾上的。”
她累极,便倚着地毯上的矮几坐了下来,闭着眼缓缓呼吸。微云斟了茶上来,踌躇半晌,忍不住道:“真没想到,五殿下会那般奋不顾身去护驾。毕竟先前,他在陛下面前永远都沉默寡言,竭力想藏匿自己一样。”
姜清窈睁开眼,以手支颐,没急着说话。她心中亦是疑惑不解,不明白谢怀琤为何忽然一改往日的脾性做出这件事,并且不惜让自己受伤。
难道,他终于决定改变现状了?
她这样想着,不禁觉得唏嘘。谢怀琤这些年的遭遇,倘若换做旁人,或许真的不一定能捱住。而此次,他又突然转了性,想来也是这些年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确实是再无法容忍了。
谢怀琤能艰难地熬过这么多年,实属不易。姜清窈想着,情不自禁为他感到高兴。不论如何,他愿意换个活法,想要去改变如今的处境都是好事。她不愿看他消沉度日。
年少时的谢怀琤,本就是这样坚忍而不服输的性子,不会永远放任自己沉溺在这样乌沉沉看不见光亮的泥潭之中。
只是......姜清窈想起皇帝面对他舍身救驾之举的漠不关心与毫不在意,又轻轻蹙起了眉。她虽不知皇帝的心结究竟在何处,却知道,想让他回心转意有多么困难。经年累月的冷漠与厌恶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只盼着谢怀琤莫要气馁,一步步让圣心转圜。
她这样想着,渐渐合了眼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起用了早膳,姜清窈正同微云一道收拾着行装,便听见帐外传来谢瑶音的声音:“窈窈,你在吗?”
“阿瑶?”姜清窈唤了她一声,便走了过去替她掀开帐帘,“怎么了?”
谢瑶音破天荒地有些怔忡,说道:“你陪我一道走走吧。”
姜清窈担心她有什么事情,便披了件外衫,同她一起向着远处的草地走去,问道:“阿瑶,你有心事吗?”
谢瑶音沉默半晌,道:“今早,世子来向我道别。”
“世子待人接物一向妥帖,很知礼数,”姜清窈道,又侧头看她,“怎么,他说了什么话吗?”
谢瑶音摇了摇头:“他只是惯常地问候了几句,问我下一次再来这里会是什么时候。”
姜清窈瞧着她的神色,微微蹙眉。若真的只是这番话,谢瑶音不会露出这番神情。
果然,谢瑶音很快道:“他送给我一根上好的马鞭,说这是用他们西凌特有的手法打造成的,上头镶嵌的金珠数目也是西凌独有的寓意。不过当我问起是何寓意时,他却避而不答。”
“我想着礼尚往来,便也送了他一样物件。这原本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偏偏我打算告别时,他却面带犹豫地问起了另外一件事,”谢瑶音面上
的笑容淡去,“他的语气有些犹豫,试探着问我,与皇兄的情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