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位素来正直古板的林老先生不愿看这样一个秉性聪慧的皇子一步步被打压折磨,便替他撑腰,为他做主,甚至不惜当面向皇帝谏言。他德高望重,门生遍布朝野,皇帝不得不对他尊敬有加。正因如此,谢怀琤的处境才渐渐有所好转,能够和其他人一样正常地进学。
姜清窈想着,透过重重人群看向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许久,他似有所觉,蓦地回过头来,恰好与她的目光对上。灿烂日光倒映在少年眼底,柔和了他面上凛冽的寒意。
片刻后,他若有若无地弯了弯唇角,转瞬即逝。
姜清窈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因他而剧烈不息。
两人又比试了片刻,谢怀琤拱了拱手道:“世子见谅,我前几日的伤还未曾痊愈,不敢太过用力,世子容我暂歇片刻。”
赫连重骁本就对几日前的事情心怀歉疚,认为自己亦有责任,闻言忙道:“殿下请便。”
谢怀琤这才缓步下场,在一旁休息。他走动时有些一瘸一拐,又活动了一下手臂,蹙眉低低地呼出一口气,看起来似是牵动了伤口。
他俯下身子整理着袍角,身旁落下一片黑影。
六皇子懒洋洋地在他身边坐下,活动着手腕,看向谢怀琤,嗤笑道:“五皇兄不是骁勇得很吗,怎么那日骑个马也能受伤?”
谢怀琤不语,抚平袍角的褶皱后缓缓直起身,目光只看向场上正在比试的几人。从前,他面对冷嘲热讽总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屡屡让六皇子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愈发恼怒。
就在六皇子以为他依然会如往常那样沉默不语时,谢怀琤忽然开口了。
他淡淡道:“我远不及六弟多了。”
他的语气分明是平静的,偏偏六皇子却听出了嘲讽的意味,顿时横眉冷目道:“你什么意思?”
谢怀琤扯了扯唇,只道:“六弟今日身子大好了吗?”
六皇子一口气堵在胸臆之间,正欲发作,不防却听见了这么一句关怀的话,不由得愣住,随即防备道:“与你何干?”
此时,场上的切磋就快要结束。谢怀琤提步便走,似笑非笑的话语落在风中:“既然好了,切莫再如那日赛马前犯了什么水土不服之症一般,误了今日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