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窈窈,不说这个了,”谢瑶音的声音让姜清窈从沉思中醒神,“今日是课假,按照规矩,我不必回自己寝宫,可以留宿在母后这里。正好我们在一处,晚上可以说说悄悄话。”
宣朝的规制,皇子公主年满十三岁后便可以搬出生母的寝宫。但如今皇帝膝下子嗣不多,又各有各的不同身世,倒也不是人人遵从。谢瑶音从前自然是按着规矩住在自己宫里的,只是如今姜清窈来了,她难免想要与阔别多年的挚友待在一处说说话。
姜清窈想起小时候两人肩挨着肩缩在被窝里说话的情形,不禁笑了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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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皇后自去歇午觉。姜清窈与谢瑶音在床榻上眯了片刻便起身,打算出门散步。
两人裹紧了厚厚的斗篷,一起出了永安宫的门,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
姜清窈看着时不时匆忙路过的宫人,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了谢怀琤,想起他那伤痕累累的模样。
穿过几重宫门,又绕过一处角落,两人同时停住了步伐,看向了最上方的匾额,一时间沉默了。
长信宫。
多年之前,这座宫殿曾是后宫最华美的地方,然而如今却连冷宫都比不上。两人向里望去,依稀看见影壁后是一派冷寂萧索,无声无息。院落之中的积雪无人清理,白色布满地面和树丛,让整座宫殿看起来仿佛被压弯了腰一般。
姜清窈怔怔望着,低声道:“里面莫非......只有五皇子一人?”
谢瑶音摇摇头:“自然不会。”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不远处有一个灰色的人影快步跑过来,见她们在此处明显一愣。
“福满?”谢瑶音很快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那是个身穿灰色衣裳、瘦削伶仃的小内监,他闻言慌忙拜倒行礼:“参见二公主。”又看向姜清窈,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有些不敢辨认。
谢瑶音道:“这是母后的侄女,你该唤她一声姜姑娘。”
福满眼神微微一闪,依言向姜清窈也见了礼,随即垂了头不说话。谢瑶音看向他手中怀抱着的药包,疑惑道:“你不是贴身伺候五皇兄的吗?为何取药这种事也是你去?”
“回二公主的话,如今......长信宫中没什么人,奴婢只能趁着殿下睡着的时候去取药。”福满的嗓音有些沙哑,时不时还咳嗽一声。
“五皇兄身边......只有你一人伺候吗?”谢瑶音秀眉轻蹙。
福满小声回答:“近身伺候的只奴婢一人。还有一个素日负责洒扫等杂活的人,名叫平安。除此之外,便再无旁人了。”
谢瑶音皱眉道:“即便父皇曾下旨削减了长信宫的用度和宫人数量,也不至于只剩你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