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玉并非冷血,只是不会表达,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底线,这一生都不可能被人践踏,被人跨越,但是这一刻,他的心中却产生了动摇。
“老张!老张!你没事吧?”郭盛见张明玉半天都没吱声,伸手推了他一把。
“我没事!”张明玉回过神来,忽然感觉无比的恶心,而且有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在腹中泛起,当即就要起身去卫生间。
“咕咚!”
张明玉刚刚起身,霎时觉得自己眼前一黑,随后陷入昏厥,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摔破了鼻子。
当信念和现实这两架相悖而驰的火车,在张明玉心底轰然碰撞的时候,这个倔强的老头,终于不堪重负,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老张!!!”郭盛看着双目紧闭,鼻血横流,嘴角逐渐泛出白沫的张明玉,一声呼喝,彻底慌神。
“厂长!”
“张叔!”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
随着张明玉倒下,整个会议室内,彻底陷入了混乱。
晚,八点。
医院手术室门前的提示牌仍旧提示着手术正在进行,门外,张文泽和郭盛等一批鑫发厂元老,还有闻讯赶来的数十名职工,已经快要把走廊堵满了,而且隐隐还有不断增加的态势,张明玉的倒下,不仅关系着鑫发厂的存亡去留,更牵动着鑫发厂所有职工的心。
“咣当!”
几分钟后,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手套染血的护士,迈步走出了病房。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人没事吧?”
“厂长他怎么了!”
“……!”
短短一瞬,护士的去路就被嘈杂的人群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哎呀,你们别在这围着,手术还在进行当中,我现在要去取药,你们在这纠缠我,是在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快把路让开!”护士看着走廊中好几十个头发花白,大多都已经年过百半的中老年人,大声催促了一句。
“医生,我是病人的直系亲属,麻烦你跟我说一下他的情况,可以吗?”张文泽语速很快的追问道。
“病人突发性脑溢血,正在抢救当中,而且我只是一个实习护士,你问我也没用,麻烦把路让开!还有,你们马上把人散了,这里是手术室,如果你们在这里聚众,导致其他来送诊的病人贻误救治时间,谁来负责?!”小护士扔下一句话,冷着脸穿过了人群。
“行了,护士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咱们在这守着没用,都散了吧!”郭盛看着众人摆了摆手:“我知道大家关心张厂长,我也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这么多人在这,确实是在添乱!”
“既然走廊里不让等着,我就去楼外等着,厂长的情况不确定,我不放心!”一个老职工听完这话,倔强的回应了一句。
“你们等着有啥用啊,你们也不是大夫,听我的,都回家吧,老张有什么情况,我通知你们!”郭盛苦口婆心的劝道。
“行了,都散了吧!”其余几个高管见状,也开始往外轰人,走廊里的老员工们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有序的向后退去,很快,走廊内就剩下了张文泽,还有郭盛和两三个鑫发厂高层。
“唉……”
张文泽等喧嚣的人群散去,终于感觉耳根子清净了一些,看着手术室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痛苦的搓着脸颊。
他很纠结。
作为一个儿子,他比谁都希望张明玉可以好起来,但作为一个走投无路的商人,他心中又在盼望着张明玉没办法走下手术台,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张明玉的遗产,用来在变现之后,偿还自己的巨额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