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不老。”张文泽坐在张明玉对面,面容僵硬的开口道。
“我知道,对于我坚持不卖厂子的事,你挺难理解,但人这东西,帮助都是相互的,这么多年以来,如果没有这群工人信任我,陪我度过无数的坎,你哪有机会出国啊?”张明玉倒满自己那杯酒,又开始给张文泽倒酒:“鑫发厂,我的股份最多,这没错,可厂子里这些工人其实都跟我一样,大家对厂子的感情,都是不分深浅的,或许在你看来,这里不过就是残墙断壁,是一个落后于时代的产物,但是对于我们这伙人来说,这却是一辈子的青春和念想。”
张文泽沉默不语,看着张明玉面前的酒杯,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
“来吧,就像你说的,今天咱们啥事都不谈,就用父子间的感情,把这顿酒喝了。”已经压抑许久的张明玉,今天显得格外高兴,笑呵呵的端起了酒杯。
“呼呼!”
张文泽看见父亲举杯,呼吸急促,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咚咚咚!”
与此同时,宿舍门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后厂里的一个职工推门走进了屋内:“厂长,杨东过来了,正在办公室等着,说想要见你!”
“他又来干什么?”张明玉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杨东说,他还是为了征地的事过来的,他说他们那边想出了一个新的方案,想跟你聊一聊。”
“这些社会混子,就没有一个好人,我不听他的缺德主意!你让他滚!”张明玉骂了一句,抬手就端起了酒杯。
“爸!”
张文泽看见这一幕,完全出于本能的抓住了张明玉的胳膊:“既然他来了,咱们就看一眼呗,这个姓杨的不是说,他有解决方案了吗!”
“他们这群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张明玉虽然嘴上骂着,但还是放下了酒杯:“人在哪呢?”
“在您办公室。”
“走!我看看他到底要干啥!”张明玉脸色不太好看的站起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呼——”
张文泽再次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随即迈步跟了出去。
这一刻,张文泽的心中全是惴惴不安,他如果想解决眼下的困境,那么父子二人,就必须有一个人要做出牺牲,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牺牲谁。
“啪!”
张文泽站在屋里,等张明玉走后,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他恨自己狠得不够彻底,也狠自己善良的不够纯粹。
张明玉父子的一顿酒局,因为杨东的仓促到来戛然而止,张明玉离开宿舍后,径直走向办公楼,进门的时候,杨东和腾翔正坐在沙发边上唠嗑,而且一点不见外的自己泡好了茶。
“老张,吃了吗?”杨东喝着茶水,笑着开口打了个招呼。
“你来干什么!”张明玉看见杨东面前摆着的茶壶、水杯,还有自己明明放在抽屉深处的茶叶,顿时对身边的员工呵斥道:“谁让他们单独留在我办公室的?他们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我……”员工被张明玉骂的一缩脖,悻悻站在一边,没吱声。
“老张,别这么大火气。”杨东咧嘴一笑:“坐下,聊一聊?”
“有话直接说,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张明玉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都这时候了,你就别硬撑了呗,今天如果不跟我聊,你这个厂子还能挺几天啊?”杨东莞尔一笑,继续开口道:“我今天来找你,确实想出了一个比较可行的方案,我说说,你听听,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