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这阵图——正是当年封印噬灵尊的“九重天锁阵”,而眼前这十二尊巨像,竟是以万骨为基,重构成阵眼化身。
咚——
第三声钟响。
一尊巨像右臂突然崩解,指骨散落如雨。可当陆渊目光扫过其断裂处时,瞳孔骤然收缩——那臂骨内部,竟嵌着一道熟悉的符文。
天机阁独有的灵根刻印。
与他父亲当年被抽走灵根时,烙印在残魂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他盯着那符文,喉头滚动。
原来如此。
灵根献祭,不是为了力量,而是为了喂养封印。每一具白骨,每一道符文,都是活祭的残渣。而他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九厄剑残念在他识海中低语:“三日,钟尽,封印破。”
陆渊没动,只是缓缓闭眼。
三日。
足够了。
他盘坐于棺前,将合二为一的玉佩贴于心口。血脉共鸣仍在,残魂的法则烙印也未完全消散。每一次催动剑骨,耳边都会响起那低语:“你所用之力,皆出自我手。”
他忽然笑了。
笑得肩膀发抖。
下一瞬,他咬破舌尖,鲜血喷出,在掌心迅速写下四个字——非承,乃破。
血字未成,九厄剑已剧烈震颤。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催动剑骨,将残魂残留的法则烙印尽数吸入经脉裂缝。那些烙印如毒蛇般游走,试图反噬,可陆渊以血为引,以痛为炉,硬生生将它们炼化。
银光在掌心凝聚,血字燃烧,化作一道符文烙印,沉入识海。
悖道真解·初成。
九厄剑首次在无主控状态下轻微震颤,剑脊裂痕中闪过一丝微光,那光不属于残念,也不属于陆渊,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意志。
他站起身,右眼银河纹路因钟声震荡,竟出现细微裂纹,像是星河即将崩解。可他不在意,只是抬头望向那十二尊巨像,低语:“你们要封的,从来不是噬灵尊。”
“是‘我’。”
话音落下,他迈步向前,影子在骨山投下。
那一瞬,影子拉长,轮廓扭曲,竟与初代阁主的身形完全重叠。
只一瞬,随即消散。
陆渊没回头,只是将九厄剑从识海抽出,斜握于手。剑身依旧残破,布条染血,可剑脊裂痕中,那丝微光悄然蔓延。
他走向枯渊边缘,每一步都踏在白骨之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三日倒计时已启。
封印将破,天地将乱。
而他,已不再是那个被规则碾压的蝼蚁。
他是——悖道者。
右臂经脉再次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剑柄上的血渍滑落一滴,砸在骨地上,晕开如花。
他握紧剑,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