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的手指还嵌在虚空里,剑骨的寒意顺着肩胛往心口爬。他刺出的那一剑,落空了。
身后没有敌人,只有崩塌的黑域化作灰烬飘散。他缓缓收回手臂,皮下青铜纹路如蛇般退去,留下满臂血痕。左眼的银光黯了几分,像是被抽走了一缕神魂。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血已经干了,结成暗褐色的痂。右肩布条裹着的九厄剑,安静得反常。
“刚才那一瞬……你是不是想说什么?”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得像磨刀石刮过铁板。
剑不答。但它在识海里微微震了一下,像是冷笑。
他没再追问,拖着身子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那是剑骨强行收回时撕裂的旧伤。他没资格喊疼——活下来的人,没一个有资格。
天边刚泛出鱼肚白,陆家祠堂的轮廓出现在山道尽头。残檐断瓦,香火断绝,连门匾都被卸了。他脚步一顿,左眼骤然银光流转,道痕观法悄然开启。
祠堂前,十几名族人跪在青石板上,头压得极低。三名执法长老立于阶上,玄袍金纹,袖口绣着云州陆氏宗门律令的符箓。其中一人正将一尊青铜鼎收入乾坤袋,动作熟稔得像在自家库房取物。
陆渊眯起眼。那长老右袖内侧,一道黑雾符文若隐若现,与他在黑域中斩灭的分身气息同源。
“巧了。”他咧了咧嘴,血痂裂开,渗出一丝红,“老子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你们倒在这儿开席了?”
他没上前,而是贴着残墙阴影缓步靠近。右肩布条忽然发烫,九厄剑在识海中轻轻一颤,像是嗅到了什么。
“别急。”他低声说,“等他们伸手——咱们再看谁是主,谁是客。”
祠堂内传来哭声。一名老仆被两名执法弟子按在地上,额头磕出血痕。那长老冷声道:“藏匿灵器,按律当废修为,逐出宗门。”
“我没有!这是老爷留下的镇宅香炉,不是灵器!”老仆嘶喊。
“是不是,我说了算。”长老袖袍一挥,香炉被吸出,落入手中。他翻看炉底,忽然一顿。
陆渊瞳孔一缩——那炉底,正有一道断裂的青铜剑纹,边缘泛着暗红血光。
“找到了。”长老低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果真同源。”
陆渊终于明白他们在找什么。
他缓缓从墙后走出,左脚踏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陆渊?”一名堂兄率先认出他,声音拔高,“你不是在噬灵风暴里死了吗!”
“没死透。”陆渊笑了笑,右手搭在右肩布条上,“回来收尸的。”
执法长老眯眼打量他:“你身上有邪气残留,经脉紊乱,怕是已被噬灵侵蚀。交出你携带之物,可免一死。”
陆渊没动。
“怎么?不服?”长老冷笑,“按宗门律令,私藏邪器者,当场夺剑,废其修为。”
“律令?”陆渊嗤笑,“你们把祠堂当库房搬,也讲律令?”
“放肆!”长老怒喝,“拿下他!”
两名执法弟子扑来。陆渊左眼银光一闪,道痕观法瞬间扫过——两人功法运转有三处断点,最弱在右膝经络。他不动,只轻轻一踏,地面青石应声裂开一线,恰好卡住一人右脚。
那人踉跄,陆渊趁机抬手,布条一松,九厄剑滑落半寸。
“我交。”他声音低沉,“但得亲手递。”
长老眼神微动,挥手示意弟子退下。他缓步上前,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