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在战场上,靠的不是后方指挥官事无巨细的遥控——等指令传到,敌人已经把你的阵地炸平了!他靠的是自己磨砺出的直觉、勇气和临场那一瞬间的决断!”
“我教你技术,教你战术框架,是给你武器和地图。但仗怎么打,刀往哪里砍,枪往哪里开火…只有握着刀枪、站在战壕里的你自己,才知道!”
林峰指着芬恩的心脏位置,一字一顿,如同重锤砸下:
“把你的脑子从‘林峰会怎么想’、‘这样做对不对’的牢笼里放出来!放到球台上!放到那颗飞来的球上!放到对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眼神上!”
“感觉它!判断它!然后——用你最本能的、最凶狠的方式,打回去!打到对手最痛的地方!哪怕动作难看!哪怕有失误!”
“害怕犯错?那就记住!在球台上,唯一不可饶恕的错误,就是因为害怕犯错,而放弃了撕开对手喉咙的机会!”
林峰说完,不再看芬恩震撼而迷茫的表情,转身走回球台另一端。他抓起一把球,看也不看,手腕一抖,三颗球如同连珠炮般,带着不同的旋转和速度,分别飞向芬恩的正手、反手和追身!
“接球!战士!用你的方式!”林峰冰冷的命令如同战鼓擂响,“别让我再看到‘提线木偶’!”
三颗球呼啸而至!角度刁钻!旋转各异!根本不给芬恩任何“思考最优解”的时间!
巨大的压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芬恩淹没!林峰的话还在耳边轰鸣,像惊雷炸开他思维的牢笼!战士…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脑子…自己的獠牙…撕开喉咙的机会…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芬恩喉咙里迸发!那不是恐惧,而是被逼到绝境的凶兽发出的咆哮!求生的本能和内心深处被林峰强行点燃的凶性,在这一刻压倒了“听话”的枷锁!
他不再去想林峰希望他怎么做!不再去计算得失风险!他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飞来的三颗球!身体的本能似乎被强行唤醒!
面对第一颗正手位的上旋球,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侧身、拧腰,用尽全力打出了一记带着搏命意味的反手拧拉直线!球路凶狠,直奔林峰反手位边线!
面对第二颗追身球,他狼狈地后撤步,重心不稳,却凭借惊人的柔韧性,用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手腕猛地一抖,反手硬生生“磕”了回去!球带着强烈的侧旋,划着诡异的弧线飞向林峰正手位大角!
面对第三颗反手位的下旋球,他更是如同疯虎般扑了上去!完全放弃了控制,一记倾尽全力的、不顾动作规范的正手爆冲!球像出膛的炮弹,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林峰的正手位空档!
“砰!”“嗤!”“砰!”
三声截然不同的击球声接连炸响!三个球都带着一种亡命徒般的凶狠和不计后果的决绝!
林峰的身影在球台前快速移动,精准地将来球一一化解。但他的眼神,在芬恩挥出那三记完全发自本能、带着不同“野性”的搏杀球时,冰封的深处,终于掠过了一丝极其清晰、极其微弱的——赞许的光芒!
虽然动作变形,虽然失误了两个(拧拉直线出界,爆冲擦网未过),但那个“提线木偶”僵硬的丝线,似乎被这三板斧生生砍断了!芬恩眼中燃烧的不再是困惑和服从,而是属于战士的、在混乱和压力下被逼出来的、原始的凶光和自主的决断!
训练馆门口,施耐德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芬恩那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在球台上搏杀的身影,又看看林峰那冰山般冷峻却隐含期待的脸,喃喃自语:“上帝啊…他是在摧毁一个‘好孩子’,然后…亲手重塑一个‘怪物’吗?”
训练继续。失误依旧很多,节奏混乱不堪。但每一次击球,芬恩都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看林峰,不去寻求指令的庇护,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捕捉,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用自己的本能去挥拍!每一次挣扎着做出的“自主”回击,无论成功失败,都像一把凿子,在他那被“听话”禁锢的灵魂上,凿开一丝裂缝,让里面沉睡的“战士”之光,艰难地透出来。林峰不再说话,只是用更刁钻、更诡异的回球,继续给这头刚刚挣脱枷锁的幼兽,施加着高压的淬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