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和你讲这件事。”李宽说,“方便移步吗?”
李宽用词太客气。
方不方便他都得移步。
谢之屿垂下眉眼,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紧握成拳。他太清楚其中的意思了。
太客气并非好事。
只有在对方做不到答应你的事,有愧于你的时候,才会在明明可以强硬的立场下展露出反常的态度。
“好。”
可是他无能为力。
等待他的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小房间,一张桌,一张椅子,和刺目的照明灯。
这种规格,像极了审讯室。
谢之屿笑笑,自然地坐在唯一那张椅子上。
“抱歉,因为你身份特殊。我们还是会对你展开详细调查。”李宽歉意地说,“不过你放心,只要调查清楚你与这些事的确无关,法律会还你——”
“我能不能向你请求一件事?”谢之屿摇摇头,打断。
李宽怔了一下。
请求。
就算在跟他谈条件说要一个身份的时候,对方也没用过请求这样的字眼。以至于让李宽觉得眼前这个人只适合和平谈交易,他不可能有求于人。
于是听到请求二字,李宽下意识绷直双肩。
他以为接下来是件极难做到的事。
可是他的线人却只是问:“她来了,对吗?”
刚才和赵承的短暂交涉里,李宽得知买家来的是受捐赠人的孙女。京城方所有信息都由她提供。
李宽想到曾经在沙滩上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儿。
如今他的线人问起,他第一时间联系起这些事。
“对,是她。”
“能不能不要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男人抬眼,平静的眼神直击内心,“我答应她要做一个普通人的。”
李宽看着这间简陋的审讯室,瞬间明了。
普通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点头:“我知道了。”
招来手下其他刑警看守,他转身出去。
就那么巧,在走廊的拐弯处,李宽听到两道声音。一道是那个女孩儿的,另一道属于赵承。
“我只想看看他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应该只有胳膊被划伤,一会儿会有医生做详细的检查,结果我当然会毫不隐瞒地告诉你。”赵承说。
“那我隔着玻璃看一眼。”她请求,“就一眼。”
赵承露出无奈的表情:“照理这是不允许的。不过看在清柏的面子上……”
“领导。”李宽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那边不太方便。”
“他怎么了吗?”在赵承之前,女方紧张地问。
“他……”
李宽张了张嘴。
话到嘴边,他最终还是用公事公办的态度:“现在他的身份还在调查,按照程序不能见任何人。”
“可赵承哥答应——”
李宽望向赵承:“领导,这个案子是我直属。很感谢你们上级的协调,不过我想现阶段未免纰漏,我们还是得按规矩办事。”
赵承无奈耸肩:“他说得有理。”
还有几步的距离了,他们之间却仍有未跨越的鸿沟。
温凝下意识抿住唇。
“小姐,他有一句话带给你。”李宽突然道。
她恍然:“什么?”
“谢先生说他很好。”李宽顿了顿,“他还说,春天结束还会有下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