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那,长长的头发瀑布似的铺满背。身上那条修身针织裙勾出盈盈一握的腰和腰下饱满的起伏。没受过君子教育,谢之屿不必受非礼勿视的约束。可几秒之后他仍然转开脸。
春潮甚重,夜露更深。
嗓子眼发痒。
烦躁地,想要扯领口。
“喂,是不是这个?”
回神时,温凝正扭过头,用嗔怒的表情看着他:“谢之屿,我问你好多遍了!”
他恢复镇定:“随便,都可以。”
“什么随便都可以,你这个上面写的是繁体字,看的我眼睛累。”她直起身,把说明书丢他身上,“你读,我来动手。”
那瓶活络油握在她手里,纤纤玉指,谢之屿少见地神思不定。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为了方便才穿的套头卫衣,这会儿倒是尴尬。伤在上臂,袖口拉不到那么高的位置,胸前又不像衬衣,没有扣子可解。
“不用了,一会我自己来。”他说。
温凝才挽起袖子坐下,闻言一愣:“你该不会是……”
迟疑了半天,仿佛不可置信:“不好意思吧?”
“……”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温凝好奇又认真地打量他,几乎用出了毕生最夸张之语气:“哇,没想到你这么保守。”
谢之屿冷声:“听起来你像是经验丰富。”
“我可太丰富了!”温凝说。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清的碎发底下,男人眸光黯淡,危险的气息一敛再敛。
如果可以,谢之屿真想堵住她这张漂亮的嘴。
下一秒,却听她道:
“你都不知道现在网上有多少男菩萨,想看腹肌看腹肌,想看胸肌看胸肌。每天变着花样玩儿狐狸精的招数。对于这种男人,我真是……”
谢之屿气息微顿:“怎样?”
“反手一个赞。”温凝认真道,“菩萨不一定事事保佑,但大数据一定会回馈我的努力。”
唇角扯了扯,这次是真的气笑了。
他起身。
温凝拦住:“又干嘛去?”
男人咬着牙一字一顿:“换,衣,服。”
再从房间出来,谢之屿身上换了件白色短袖。没了布料遮挡,温凝一下就能看到他右上臂肿了一片,淤血深得骇人。
她没怎么处理过伤口,也不会判断伤势,只是单纯和旁边白皙的肤色比,她觉得很严重非常严重无比严重。
“真不用去医院吗?”她问。
“小伤。”谢之屿说,“不小心撞了一下,不处理两三天也能好。”
“还是处理一下吧。”温凝认真说。
趁着他去换衣服,她已经耐着性子研究过这堆繁体字。此刻按部就班,先将手搓热,再把气味难闻的活络油倒几滴在手心。
他坐她站。
十指并用覆在他手臂上,小心翼翼地顺着经络一推。
谢之屿被她挠痒似的手劲儿弄得脊背僵直,忍了一会儿,没忍住:“你是准备练隔山打牛?”
“少啰嗦。”
温凝找不着他的痛点,正无语。
这人跟铁打似的,揉了一圈了,也不见眉头皱一下。说明书明明讲要在痛点按压,她当时想这不是公报私仇的机会来了么?可是真让她按,使出的力道比谁都轻。
她握着那瓶油翻来覆去看说明,几乎看出花来。
并不好闻的气味流过手心,指缝,浸入细嫩的皮肤。
以至于谢之屿当晚入梦也是这副场景。
她说他的手还没好全,她可以帮忙。纤纤玉指张开又握紧,握得并非是那瓶活络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