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一刻钟,她又看到吴开从里面走了出来。车子停在树影下,吴开大概没注意到她,只顾着抄兜往前。陈月皎下来跟了一段,却看到他路过他家那栋白色洋房,又走了好长的路,往一栋老旧公寓楼去了。
她想着这小子有事瞒她,见面二话不说往他肩上一拍:“吴开,你是不是——”
手心有什么濡湿开来。
陈月皎收回手掌,顿时吓了一跳:“我靠,吴开你肩上怎么了?都出血了?我有这么大力吗???”
吴开蹙着眉拎高衣领:“别乱碰,疼死了。”
“怎么搞的?”
“摔的。”
什么摔能摔成这样啊?360°托马斯回旋啊?
她还要再问,吴开突然看着她的眼睛:“我长这么大没骗过你吧?”
陈月皎想了想,还真没有。
她说:“怎样?”
“不怎样。”吴开偏开脸,过了好久才艰难地转回来,“你身边还有其他朋友吗?”
陈月皎莫名:“什么朋友?”
“有钱。”吴开说着烦躁地骂了一声,而后道,“傻一点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和吴开一同进赌场的还是陈月皎。
“他说去了美国太忙,应该没什么机会回来了。所以临走前想尝试一把,试试澳岛最让人迷恋的产业到底迷恋在哪。”
温凝扶着额头:“那怎么是你在赌桌上?”
“他输了,说我从小运气好,我就……”
“陈月皎。”温凝气得眼皮直跳,“回头他把你卖了你还得给他数钱是吧?”
脑子里那根神经在濒临崩断的界限,陈月皎垂下眼睛:“我跟吴开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小学那会儿我耳朵不太好,戴了一段时间助听器,别人笑我聋子,只有吴开不顾别人的看法总和我一起玩。后来上中学,大家都是青春期,我比别人发育得要早一点,那些男同学就当着面喊我‘大胸妹’,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挺胸走路,也是吴开替我出头,虽然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
陈月皎说不下去了,眼泪无声掉落。
她将脸埋进臂弯,强忍着呜咽:“姐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吴开他真不这样!他从来没去过那里的。”
温凝从不自认心肠软。
但她还是在对方的眼泪中把话咽了回去。
她原本想说,他没去过为什么对里面的门道这么清楚?为什么别人不认识谢之屿,唯独他认识?为什么叠码仔都帮着他哄抬气氛?为什么好好的非要提将来去了美国一起去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什么地方?
赌徒圣地啊。
温凝没说话,抽了纸巾递过去。
她想陈月皎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或者说永远不会相信,那么早以前,她的小竹马就想着出卖她了。
傻瓜。
她起身去冰箱拿了冰:“哭完记得敷眼睛,不然明天早上姑妈会看出来的。”
闻言,陈月皎哭声一顿,小小抽噎了几下。
“姐,今天晚上你出的钱……”
“不用还了。你帮我保守一个秘密,我也帮你保守一个。这很公平。”
陈月皎显然记不起来,眼睛红通通地看着她:“什么秘密?”
“我和谢之屿打听事的那个。”
“哦哦。”
这两个秘密压根不在对等的量级上。陈月皎想了一下,还是说:“他说明天请你看戏,你……要去吗?”
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
总之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温凝没怎么犹豫:“去吧。”
陈月皎闻言默默抿唇,虽然害怕,她还是用力握住了温凝的手:“你去的话我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