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爷又闻到黄载芳家里的肉香。
他走到郝全家门口,那香味儿顺着风飘过来,钻进他的鼻子里,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直打滚。
就立在百步开外,立在那进而一动不动,等着人家叫一声麻爷。
只要叫一声立刻抬动脚步进屋。
但始终没有人叫他,眼看肉端上桌了,猫狗都进屋了。
麻爷就在门口晃动着身子,弄出些脚步声音,再干咳几声,将一口浓浓的痰吐向一根树干。
还是没有人叫他。
不过看清了,是马上要做新郎的郝全和要做新娘的黄载芳一起吃肉。
这次麻爷径直走了进去,端一只凳子在桌边坐下。
“麻爷。”载芳叫了他一声。
“载芳啊,炖羊肉呢?“。
“可不是嘛,今儿个赶集买了二斤羊肉,炖了一下午了。“
麻爷来到锅边,掀开锅盖。
热气“呼“地一下扑在他脸上,他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锅里的羊肉已经炖得酥烂,汤汁浓稠,上面飘着一层金黄的油花,几块带皮的羊肉在汤里翻滚,皮肉已经分离,露出里面粉嫩的肉。
“火候正好。“麻爷咂了咂嘴。
“这羊肉啊,就得炖到皮肉分离,入口即化,你这火候掌握得不错。“
载芳勉强笑了一下:“麻爷是行家,您说好,那准没错。“
郝全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冷眼看着麻爷。
麻爷权当没看见,自顾自地拿了碗筷,盛了满满一碗羊肉。
羊肉入口的瞬间,麻爷满足地向空中哈了口气。
麻爷见过狗和狼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肉食的快感,它们吃着吃着,会突然抬起头来,向空中哈一口气,长舌头灵活地在嘴里反复摇荡着。
是啊,将好吃的东西吃进肚子里,如果不能找到一种方式来表达这种快乐,那是多么煞风景的事情。
羊皮软糯,带着胶质,在嘴里化开,满口生香。
麻爷夹起一块带皮的羊肉,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羊皮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肥肉部分晶莹剔透,瘦肉纹理分明。
“这羊是吃草长大的。“麻爷一边嚼一边说,“肉里有股子青草香。“
载芳连连点头:“可不是嘛。“
麻爷又舀了一勺汤,汤汁浓郁,带着羊肉的鲜香,还有花椒、八角等香料的复合味道。他喝得“咕咚咕咚“响。
郝全终于忍不住了:“麻爷,您这是要把我家的锅底都舔干净啊?“
麻爷抬起头,嘴角还挂着油花。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郝全啊,你这就不懂了,羊肉要趁热吃,凉了就没那个味儿了。“
他说着,又夹起一块羊肉,这块肉带着脆骨,咬下去“咯吱咯吱“响。
麻爷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脆骨在齿间碎裂的快感。
羊肉的香气、汤汁的鲜美、脆骨的爽脆,在口腔里交织成一场盛宴。
“载芳,周贵今的案子破了。”麻爷冷不丁地说。
麻爷讲完这话时眼睛紧紧盯着二人看,二人脸上立即显露出惊疑的神情。
“破了?我们怎么不知道?那谁杀了贵今?”
“案子当天就破了。”麻爷又嘀咕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