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猫应属一个种性,他们拥有一样凶狠的目光,当一个男人立志一生从事凶恶的事业,那么他必须练就像狼猫一样的目光,像高镇长一样的目光。
那人穿着一身绸缎长衫,手里把玩着一对铁胆,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的左眼有一道疤,从眉骨一直划到颧骨,让那张原本还算端正的脸显得狰狞可怖。
“你就是周四脸的儿子周三垛?“高怀德眯起眼睛。
周三垛点点头。
高怀德示意他进屋。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高怀德把玩着铁胆,目光在周三垛脸上身上扫过。
“我让人欺负了。”
当时他一脸一身的猪血,样子一定很怕人。
“谁欺负了你?”
周三垛就将刚才在柴油车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于队长。”高镇长高声叫一声,立即就猴一样窜出一个人来,那人瘦瘦短短的,肩上斜挎一盒子炮,面目十分凶恶。
“我侄儿三垛招人欺负了,你带人去看一下。”
于队长领上周三垛,后面又跟上两个肩挎盒子炮的人出了门。
其实周三垛就想扇那人几个耳光出出气就行了,可于队长走到柴油车前,拎小鸡一样将那人拎下车来,不打不骂,只是挥手让那人跟着走。
一街的人都在看他们,那一刻周三垛觉得,血其实是一种染料,高镇长当年拉竿子当土匪,一定用血像染鱼网那样将自己染了一次。
唉,做一个渔夫,怕这一辈子只能用血染鱼网,永远没有将自己染红的机会。
周三垛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叭勾”一声,吓得他几乎要跌坐在地。
定睛看时,是穿长衫的人跌坐在地,于队长手上的盒子炮冒着青烟,于队长不会崩了这个人吧。
没有,于队长只是贴着他的后耳根放了一枪,这一枪放得结实,差点将那个男人的尿给吓出来。
后来周三垛才知道,这是过堂的必经程序,一如县太爷惊堂木的效果。
那个瘫坐在地的男人被拎进一间屋,房梁上挂一根绳子,绳子拧成麻花状,当那男人高高吊起时,身子就顺着一个方向旋转起来,越转越快,那青布长衫的下摆转成一个青色大灯笼,灯笼里藏着一个好大的屁股。
尚未等这旋转停顿,鞭子雨点一样地抽打起来。
那男人一个劲地喊救命,一个劲地求饶。
周三垛骂道:“B养的,你不就是穿这件鸟长衫才这么神气的吗?见你刚才车上猪血染得不结实,这次非让你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再染一次,一件长衫不这样染它一次,穿它还有什么鸟劲头。”
鞭子最早是用来对付牛马的,牛马为此准备了十分厚实的毛皮,人真的吃不消鞭子,鞭子会给人开染坊,用血作染料,将皮肉染一次。
对穿长衫的这一通收拾,真是让他解了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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