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学生的时候,弗拉兹就在之前的课外读物里看过一些偏远地区私自开采硫磺的图片。和图片里面的情况相差无几,无数血冠山的山民,裸露着膀子,就拿着简易的工具敲打岩壁上露出来的红色石头,那红色石头极为显眼,非常容易辨认,而且出产极多,只要敲打出周围的岩石,用手都可以轻轻抠下来,可是在开采旁边岩石的时候,难免会触碰到血岩本身,就会溅出血色的粉尘,那些粉尘颗粒极细小,等你肉眼可以看见时,已经不知道被吸进肺里多少了。
弗拉兹想了想,如果能穿戴防护服,然后再配合一些除尘设备,就可以将开采的风险和劳务损伤减低到最小。可是一想起这个世界就最基本的无纺布口罩都没有,护目镜也没有,而自己的知识储备也不够,更是不知道如何制造,只能先把这些想法吞到肚子里了。
该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旧城区拍卖行考察团一行人正式返航往回走,弗拉兹已经在羊皮纸上记载得满满当当,久违的做题感,还有写满答卷的成就充斥着弗拉兹的内心,况且也不用担心答案有误,自己可是有两位高人全程辅导,这一笔出差费是赚得心安理得了。
山腰的迷雾里急匆匆地跑来一个身影,大家驻足查看,原来是龙裔男子玛尔弗,也是这一趟考察的负责人。
只见他气喘吁吁,神色匆匆的朝着众人说道:“出事了,各位,我现在必须组织大家马上离开血冠山脉。”
看到玛尔弗紧张的情绪,众人也不免得担心起来,弗拉兹心想不好,莫非真的打起来了,究竟是哪方人呢?
只见半龙半人的玛尔弗说道:“总督府遭到袭击,现在现场比较混乱,当地居民的反应激烈,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常驻总督府的顾问昆卡担忧的说道:“果然,我之前就收到了消息,血喉和血誓部族不满情绪很大,封闭自己部族拒绝往来之后,一直在密谋策划袭击。”
玛尔弗紧张地看着四周围,一边张罗大家跟着他撤离,一边解释道:“不不,不是那两个部族,而是其他四个部族。”
弗拉兹和颂对望一眼,怎么回事,昨天还冷静的商量着如何避免冲突,今天怎么就打了起来。
众人一边朝着山上走去,一边听着玛尔弗讲述着。
一大清早,总督雷文德斯就上吐下泻,似乎是昨晚吃坏了肚子,而作为顾问的昆卡也证实了这一点,气急败坏的总督大人立刻召集了辖区内能过来的医生和牧师,可是因为血誓部族封闭之后,不再提供草药,而牧师也只能施术治疗伤病,这种问题似乎一时之间解决不了,雷文德斯当时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然后掌掴了一位巫医,而这位老巫医一直忍让,嘴里说着当地语言,雷文德斯觉得老巫医正在试图诅咒自己,居然拔出配剑直接当场杀了他,这件事成为了导火索,还没轮到血誓和血喉部族,其他四个部族终于受不了啦,偏偏今天上午血冠部族,也就是六大部族的首领阿扎基不知道去哪儿了,于是大家直接攻入了总督府。
玛尔弗解释道:“其实居民的诉求很简单,要求换一个总督,至少得是个人,这个雷文德斯也不知道是圣教国哪儿来的,就这样的人还想要管理好一个片区。”
龙裔青年叹息着摇摇头。
颂这个时候啃着血冠山特有的羊奶奶酪说道:“嗯……我看总督府的守卫不是很多,我们上去的时候,部族的护卫们应该已经把总督杀掉了吧”
颂这话一说完,顾问昆卡的脸上非常阴郁,他说道:“不……恐怕没这么简单,我们赶快上去吧,恐怕……麻烦大了。”
终于众人又回到了山巅,处于中央位置的总督府,就算要撤离,这里也是必经之路。
弗拉兹望了过去,现场居然凌乱不堪,哪里是什么护卫和圣教国卫兵战斗,分明只有六个巨大的金属魔像
总督府门前的青石地面几乎是同时炸开六个大坑,震得逃难的居民摔成一团。六尊三米多高的金属怪物从在场上肆意的屠戮,浑身冒着靛蓝色的魔法火花。它们的外壳像是把战场上的盔甲、刀剑和圣教国徽章熔成一锅铁水浇出来的,还能看见半截断剑插在某个魔像的肩膀上晃荡。
“操!这些圣教国的铁棺材和一般的魔像不一样!”裂石部族一个红胡子战士抡起斧头冲上去,斧刃刚碰到魔像膝盖就炸出一串刺眼的蓝光。斧头瞬间碎成渣子,红胡子被震飞出去,整条胳膊冒着焦烟——这些铁疙瘩根本不吃魔法和刀剑!
独眼魔像脑袋上的探照灯突然亮了,白光扫过人群。被照到的人没烧起来,皮肤底下反而钻出密密麻麻的铜刺。有个瘸腿老头刚举起拐杖要挡光,手指头突然变成齿轮卡死了,痛得他满地打滚。
“躲开那个!”
酒馆老板娘尖叫着拽开两个吓傻的孩子。那尊由二十多节铁皮车厢连成的魔像“哗啦”一声伸长胳膊,直接把肉铺的砖墙捅了个对穿。挂在铁钩上的火腿刚掉下来,就被缩回去的胳膊绞成肉渣,血淋淋地糊在齿轮缝里。
最邪门的是肚子冒岩浆的魔像。它随手抓起个穿锁子甲的卫兵,像扔柴火似的丢进胸口的熔炉。几秒钟后炉膛"轰"地喷出一股铁水,落地就凝成尖刺,正好被旁边戴铁栅栏手掌的魔像拔起来当标枪使。有个不要命的岩羊骑兵想偷袭它后颈的紫色水晶,结果被突然弹出的刀片风扇削成了羊肉片。
“用酸!用酸泼它们!”躲在菜摊底下的巫师刚喊完,自己先挨了一发铁锈雾。他咳着咳着突然瞪圆了眼,从嘴里“哗啦啦”吐出一把螺丝钉。周围人吓得尿裤子——这他妈比死灵法术还瘆人!
六口大钟突然在广场上空炸响。背挂铜钟的魔像每挨一次火球,钟声就把火焰吸得干干净净。几个部族的巫师念到一半的咒语全卡在嗓子眼,因为丧钟魔像眼眶里喷出的蓝烟正追着他们烧。不知谁喊了句“拆了总督府柱子”,结果石柱刚倒下就被磁铁脚底的魔像吸过去碾成了渣。
酒桶被踩爆的麦酒流了一地,混着血水在魔像脚底下滋滋冒泡。浑身嵌满图腾碎片的魔像突然停下动作,铁皮缝里渗出大股黑雾。被雾沾到的人全都跪在地上哭喊:“不!先祖救救我!”,“这魔像怎么连自己人都杀!”,“族长在哪里,快叫族长!”
铁匠铺学徒突然发现,那个胸口破洞的魔像正在自我修复。他抄起祖传的精钢锤子砸过去,魔像确实晃了晃——但锤子马上被吸进了铁皮里,成了它身上新长出来的倒刺。学徒还没来得及骂娘,就被忏悔魔像的铁栅栏手掌按住了脑袋。
当丧钟魔像背上的第六口钟开始嗡鸣时,广场上已经没几个活人站着了。血水顺着地砖缝流进魔像爬出来的地洞,隐约能看见洞底闪着十二个暗红色的光点——但谁还有命往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