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发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全部的红丝绒蛋糕就售空了。
推着餐车的中年男人自始至终没说过话,低着头从后厨离开。
顾语从通过模糊的玻璃窗注意着他的长相。
那是一个身材匀称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尽管是半夜,头发却梳得很整齐,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感觉,与店里工作人员的气质不太一样。
奇怪的是,他的头一直是低着的,双眼在拿取糕点的时候偶尔抬一下,黑色瞳孔里看不出神采。
从进门到离开,他从始至终没和老婆婆说过一句话,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像无法对外界刺激作出反应的梦游症患者。
他的脚步很快,出了店门后直接上了一辆私家车,开进了旁边高档小区的车库里。
中年男人、相同的小区、店长的独家秘方……
这人不会就是苏鹏明吧?
凌晨12点独自站在街头,想到扫地工还在车后座待机,顾语没敢轻举妄动,目送车辆离开后就收回了视线。
结束了午夜的最后一场售卖,“柚点甜”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唯一留下来值班的老婆婆恶狠狠地驱散着人群,将门锁上后,佝偻着腰离开,最终消失在街道尽头。
买到红丝绒蛋糕的人却走得很慢,店内坐区不开放,他们却迫不及待地打开蛋糕盒,边走边吃下第一口。
有的甚至直接坐在了台阶上,将蛋糕与红色奶油一口一口不间断地塞进嘴里,喉结大幅度的上下滚动,吞咽动作如同野兽一般。
昏暗的路灯照在他们身上,嘴巴上沾染的奶油被体温融化,流淌出更深的暗红,就像黏连着血丝的生肉碎屑。
属于人类的语言和情感消失了,咀嚼和吞咽的声音此起彼伏,被欲望支配的兽性不断放大,顾语恍惚觉得自己闯进了一座家畜饲养场,眼前是一排排只知道埋头进食的怪物。
没有情绪,麻木空洞,他们就像被寄生虫支配了大脑,只会不断进食、进食、进食。
连姚培也不例外。
她的两个同伴提议过先回家,但被劝吃了一口后,也止步坐到了台阶上,默不作声地打开了蛋糕盒。
顾语孤零零的身影站在路灯下,觉得这一幕毛骨悚然。
她甚至不敢去拍姚培的肩膀,生怕对方突然朝她张开大口,露出一排黏连着蛋糕和奶油的牙齿。
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后退,顾语以周末流逝的速度跑回车里,砰地关上车门。
心脏跳得飞快,她检查着车内环境,确定驾驶座后面只有扫地工一个人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扫地工将玩偶皮套拉开一半,露出手和脑袋,驱着坦克轮挪到顾语身边。
“我今天、干了件大事。”顾语气喘吁吁地掏出红丝绒蛋糕,举到扫地工眼前,“花了300块、买了一块三寸的……”
[垃圾]
扫地工脸上出现了两个刺目又熟悉的文字。
“…”
被扫地工指认为垃圾的东西只会有两种,红丝绒蛋糕显然属于鬼“垃圾”。
至少说明探查方向没错,她这三百块没白花。
“这应该也属于活动经费吧,回去找周老板问问能不能报销。”顾语边想边打开蛋糕盒。
一股浓郁到窒息的奶油香气飘散出来,很快弥漫到了整个封闭车厢里,挥之不去。
顾语紧皱眉头,一边打开车窗,一边手忙脚乱地阻止扫地工打开吸尘器,顺便拿起塑料小叉,“这个还有用,不能清理。”
[垃圾]
扫地工重复了一遍,似乎担心顾语会吃进去,脸上迅速替换出另外四个字。
[不可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