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正经商贾,不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
轻飘飘几个字,就要让他去除掉陆春和一家三口。
明明陆春和父子是他专门诚心实意为陆明朝添的堵,还未发挥真正的价值,陆明蕙就来信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尽快除掉。
他很怀疑陆明蕙的立场。
那是三条人命啊,想要神不知鬼不觉除掉,痴人说梦。
之前不得已杀二弟,即便他准备了万全之策,还是受横空出世的流言所累,直至今日仍有人私下揣测二弟之死。
再杀三个,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孙志晔咬牙切齿,他想找的是坚实的靠山,不是愚蠢的猪队友!
信上言词激烈又强硬,足以见得陆明蕙杀人之心何其坚决。
可再坚决,他也不能接手这件脏事。
不是突发善心,而是他难以预料后续的状况。
他……
他有些怕了陆明朝。
孙志晔自嘲般承认了。
“天冬,再准备一万两银票,随我的回信一同送去上京永宁侯府。”
天冬眼睛瞪得浑圆,鼓起勇气劝道“大公子,账面上的银子挪不得了,用以垄断朝福食肆的粮源已然不足,且还需购置新粮替换仓库中的受潮米粮,处处都需要银两。”
三万两才送了多久,又得再送一万两。
孙记家底再殷实,也经不起如此败家。
“大公子,不如,不如跟上京城的贵人了断吧。”
银子如流水送了过去,好处没见到一丝一毫。
孙志晔沉声“上贼船不容易,下来会更难。”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堂堂永宁侯府的真千金应该知道这个浅显的道理。
吃进去的,早晚得连本带利吐出来。
“天冬,耐心播种就会有收成,或早或晚罢了。”
“至于仓库中的储粮,米粮受潮也属常见,煮食了仓库米粮的人也未见有恙。”
“安排签了死契嘴严实又可信的人将变红的米粮挑拣出来,编个适当的理由,降价出售。”
“我还有一些私产,变卖一些,暂时可以保孙家账面不出问题。”
“天冬,走到这一步,不成功便成仁。”
天冬嘴唇嗫嚅,仍有些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孙志晔断然打断了天冬的话。
天冬颓然垂首。
蒸蒸日上前途一片大好的孙家,怎么就现了萧索逼仄处处掣肘之相了呢。
明明月余前,他和川柏还看着大公子在府城一众豪商间长袖善舞游刃有余,畅想着孙记产业再上层楼。
眼下呢?
眼下,过往繁华犹如黄粱一梦。
天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公子,不如与朝福粮肆的陆东家讲和吧。”
“讲和,便能共赢。”
陆明朝,不是个简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