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势极了,看过来的眼也带着浓浓不悦,“谁告诉你圣上看上你了,要带你进宫为妃?”
“没……没有人。”林莺娘含着泪,温温怯怯看他,“我自己猜的。”
她自己独身在偏殿时胡乱猜的。
自己没权没势,圣上要见她一个江州来的小姑娘,能有何事?想必是前段时日那个所谓的“金陵城第一美人”的传言叫圣上听了去,这才起了心要见自己。
林莺娘的心啊,简直像豁开了个大口子,里头灌满了北风,浑身上下霎时凉了个通透。
她知道当今天子的年岁已经很大了,算上去,足是可以做她祖父的年纪,就算清白一事自己想法子蒙混了过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天子就双腿一蹬,一朝归了西。
大鄞朝是有宫嫔随葬的先例的,她年纪小,又没有子嗣,极有可能被选为随葬宫嫔。
林莺娘从来没觉得自己一生这样坎坷多舛,便是重生回来又如何,面前是一个接一个的鬼门关等着自己。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凉命运中不可自拔,没瞧见谢昀已然黑透了的脸。
他当真是被气笑了。
清冷疏离的郎君,头一遭咬着牙,眉眼间的疏朗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覆着的泠泠霜寒。
这样的时候,他还有兴致来戏谑她,顺着她的话道:“进宫不好么?当了圣上的妃子,可就当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这不正是你孜孜以求的么?”
“可是圣上年岁很老呀!”
她在他面前向来市侩又虚荣,倒是也不遮掩,“他都老到可以当我祖父了。往后驾崩了不会还要我殉葬吧?”
林莺娘是真的担忧自己的性命,谢昀也当真是叫她气笑了。
好得很。
她还当真考虑起了进宫的事,半点没将他这个侯爷放进眼里。
林莺娘到底是被赶下了马车。
是临近年节冰冷冷的天,这样冷的天,街上百姓都寥寥无几,她拢紧了银狐毛的披风艰难在北风中行走,说不出有几多娇弱可怜。
有途经她身边,见她貌美,“好心”上来搭讪的郎君,“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儿?怎得一个人在路上走。”
林莺娘抬眸看他一眼,眸中满是警惕。
那人却笑,“小娘子这般看着我做甚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不过是看姑娘一个人在这路上走,很是可怜,想着送送姑娘。”
“不必。”
林莺娘拒绝得干脆又果断,这人的不怀好意简直刻在了面上,活脱脱下一个庆王府小世子。
她越过他想要离开,又被拦下,那人的脸上有被拒绝后气急败坏的怒意,“你这小娘子,好生不识好歹,本公子看得上你那是你的脸面,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街上人迹寥寥,偶有见着这边动静的,也避开眼匆匆走开。
这更助长了那人的嚣张气焰。
他直直逼近林莺娘,手也不安分,要来摸她的脸颊,可惜还没触到,那只手忽然被人反手狠狠拽了过去,扭得他生生痛叫了出来。
林莺娘看着来人,是青山。
再看旁边,马车里的谢昀正冷着一张脸,见她看过来,撩起的车帘才摔下来,他冷漠无温的声自车帘后传来:“上车!”
林莺娘忙不迭爬上了马车。
进去前还回头看了青山一眼,那欲调戏她的狂徒被他反手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求饶。
“想看便滚下去看。”
里头的声音更冷。
他还没消气。
林莺娘连忙敛目,撩帘进了车里。
她笑嘻嘻来哄他,“我就知道侯爷定然舍不下我。”
厚颜无耻,巧言令色,说的都是她。
谢昀看了她一眼,“再啰嗦,便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