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沈归薏忽然开口。
严淮湛心头一惊，望向沈归薏的目光又灼热了几分。
“今日，奴才奉命前往秀苑伺候各位主子，途中江家小姐有意想要奴才在您面前帮她举荐。”
生怕严淮湛不信，沈归薏从口袋中取出银票和玉镯。
“这些都是江小姐给奴才的！”
严淮湛眼角余光漫不经心一扫，待看清她手中的玉镯，瞬间提起兴致。
“这玉镯也是她给的？”严淮湛好奇。
“回皇上的话，确是江小姐所给。奴才不愿要，但盛情难却，奴才只有先行收下。”沈归薏如实回答。
“那江清儿出手还真是大方。”
严淮湛背靠座椅，语气意味深长。
他不知道，沈归薏究竟是真不知情，还是同他演戏。她现在手里拿着的这块玉佩，曲燕秋正好也有块一模一样的。
若只是为了贿赂沈归薏，又何需用这么重要的东西。
“皇上，奴才方才所言千真万确，您可以喊越侍卫去查。”见严淮湛迟迟不应，沈归薏心里十分忐忑。
她和瑞王之事未断，还需得严淮湛暗中保护。
事情结束之前，她只能抱紧这棵大树。
“你原本可以将这些财物收入囊中，却选择告诉朕。朕信你。”严淮湛嘴角微微勾起。
“奴才是您的人，自是要对您坦诚以待，不该有半点隐瞒！”沈归薏重重应道。
“朕的人？”
严淮湛邪魅一笑，缓缓俯下身。
沈归薏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黝黑寂静，宛若一处深渊的眼睛。
他生得本就俊美无双，此刻看起更加精致了。
桌上一盏烛火摇曳，沈归薏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匆匆低下头，不敢再看。
“把头抬起来。”严淮湛低声吩咐。
感受到灼热目光自她头顶投下，仿佛要将她看穿。沈归薏强压住内心紧张，乖乖将头仰起。
因着害怕，亦或是心虚，沈归薏目光闪躲，像只受惊的小鹿。
恍惚间，严淮湛想起那天夜里与沈归薏缠绵的情景。
她也是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惹人生怜。
四周静谧，万物如同停滞下来了一般，天地间只剩下沈归薏和严淮湛二人。
两人四目相撞间，严淮湛那双沉寂得如一滩死水的眼睛，第一次掀起惊涛骇浪。
“皇上。”
一声呼喊打破寂静。
沈归薏最先回过神来。
她匆匆偏过头，再不敢看严淮湛一眼。
“何事？”严淮湛冷静自若，像是无事人般。
“启禀皇上，此乃这次选秀的名册，还请您过目。”侍女双手呈上。
“下去吧。”
严淮湛接过册子，头也不抬道。
临走之前，那侍女看了眼跪在一旁的沈归薏。
“你也起来吧。”严淮湛声音淡淡。
“是，皇上。”
沈归薏咽了口气，从地上爬起。
方才严淮湛看她的神情，好似在看一名女子。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那夜的事情？
不可能！
若是如此，严淮湛应当立即治她的罪，又何必将她留在身旁，看着她演戏。
胸口跳动得厉害，沈归薏害怕极了。
她还未替哥哥报仇，她还不能死。
“明日选秀，你陪朕一同前去。”严淮湛冷声道。
他手中名册正巧停在江清儿那一页。
“是。”沈归薏乖巧应下。
严淮湛未再多说，只让她先行回去歇息。
这一夜，沈归薏翻来覆去不得好眠。
她自进宫，便是抱着遵循哥哥遗愿的心思，打算消磨到出宫那日。
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误打误撞与当今圣上扯上联系、被瑞王和曲燕秋盯上。
他们每个人，都能轻轻松松要了她的性命。
日后江清儿进了宫，还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还有哥哥的仇，她该如何去报。
一桩桩一件件宛若有千斤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直至后半夜，她才有了几丝困意。
浑浑噩噩睡到天亮，沈归薏准备起床。却在手碰到床沿时，发现了压在枕头底下的纸条。
待看见上面内容，沈归薏大惊失色。
“欲知其兄死因，入钟寒宫，过期不候。”
她双手止不住颤抖。
这宫里还有谁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兄长的事情？
沈归薏来不及多想，迅速收拾了赶往纸上所说之地。
钟寒宫位于皇宫最南边，乃是冷宫。
单凭这一点，沈归薏根本猜不出是谁写的纸条。
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它塞进她房间。
无尽的恐惧席卷全身，眼下分明刚刚入春，沈归薏却觉得刺骨般的冷。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弄清楚是谁知道了她的身世。
沈归薏脚步匆匆，未曾发现，身后不远处，一道身影一直跟随着她。
应是许久不曾住人，钟寒宫虽收拾得整齐妥当，却毫无半点生气。
沈归薏刚踏入殿内，便感觉周身一股冷意袭来。
“有人吗？”她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唤道。
“原来真是你。”
曲燕秋？
沈归薏心里“咯噔”一下。
她猛的转过身。
待看到曲燕秋那一刻，沈归薏惊得瞪大了眼睛。
“沈意，哦，不对，哀家应当唤你真名，沈归薏才是。”曲燕秋一袭殷紫锦袍，雍容华贵。
她一步一步向沈归薏走近。
“太后娘娘说的什么，奴才听不懂。”沈归薏朝后退去。
“沈归薏，你兄长去世后，你便顶替他的名字进了宫，还爬上了皇上的龙榻。你做这些，莫不是为了帮你兄长报仇吧？”
一双柳眉紧蹙，那张艳丽过人的脸颊浮现出丝丝笑意。
无人看出她心里究竟想的什么。
沈归薏咬紧嘴唇，心中盘算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哀家说这些，不是为了治你的罪。”
许是看出沈归薏的紧张，曲燕秋轻笑道：“你现在是皇上身旁的红人，连哀家都比之不及，哀家怎忍心动你。”
“你就不想知道，你兄长为何会死吗？”
脑海中“轰隆”一声，沈归薏兀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这样说来，曲燕秋还不知道她已经清楚她兄长去世的真相？
想及此，沈归薏连忙跪下。
“还请太后告诉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