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家主给予的期望,燕羽衣摸爬滚打至今,多少次死里逃生,哪怕面对博叔的死,也保持理智没有冲上去暴露自己。
只因他问家主,你和当今陛下也是如此吗。
家主答:是,洲楚每一代君主与燕氏家主都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在这个并不存在真实的刀光剑影的朝堂,携手勉力对抗,铸造洲楚永远不灭的希望。
但此时此刻,他侍奉的君主却忽然劝他放弃。
澹台成迢似乎是看出了燕羽衣的心思,为自己方才那几句做解释道:“燕卿饱读诗书,应当知道长盛之物总有衰竭,洲楚便是如此。”
“世事流转,若强行逆转乾坤,我知燕卿鸿鹄之志,但过刚易折,本宫不愿看到燕卿落得如今明珰城的下场。”
燕羽衣:“……”
他身形微晃,霍然起身后退几步,面色铁青地上下打量澹台成迢,指骨被捏得噼里啪啦暴响,额前青筋突突跳了几下,冷漠道:“太子殿下最好收回那些话,臣可以当从未听说过。”
“陛下虽已驾崩,明珰被西凉抢占,但各地属于我们的势力仍在,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臣已召集族内部下传信,殿下只需坐等杀回明珰的好消息。”
“然后再发动战争吗。”澹台成迢说。
燕羽衣:“死伤在所难免,但为了洲楚,将士们无怨无悔。”
余音绕梁,声音坚定铿锵。
澹台成迢猛烈地咳嗽,咳得唇旁溢露丝丝鲜红,顺着下颚的弧度啪嗒啪嗒落在被面,像是冬日绽开的梅。
刹那,他的镇静被狼狈撕得粉碎,慌乱且徒劳地想要用手抹去,血渍却扩散得越远。
“燕羽衣!”
澹台成迢猝然崩溃了:“你不怕死,有没有问过外头那些人想不想死!”
“已经够了!这么多人因洲楚而亡,难道还要再搭上千万人的性命才罢休吗!”
“就这么让洲楚成为历史,避免更多人因此受伤不好吗!”
“为什么非得杀回去!”
男人素日的风度翩翩被绝望填满,出口破碎:“澹台皇族作为燕氏的君主,燕氏就该听从君主的命令!为什么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过本宫的意愿!”
“自作主张,胆大妄为,知道外头的人说你们是什么吗!”
砰!!!
细雪将至,寂静中的堂屋突然爆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迸裂,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