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宸予。
他抓住了光头持刀的手腕,用力向外一折。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错位的脆响。光头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刀子脱手落地。
江宸予没有停,一记膝撞顶在他的腹部。光头软软地瘫了下去。
剩下的两个混混看到刀子,又看到头儿的惨状,吓破了胆,互相看了一眼,扶起同伴,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停车场重归寂静。
江宸予站在原地,额角渗出薄汗。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
衬衫的袖子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从伤口处涌出,迅速染红了布料,一滴一滴,落在灰色的水泥地上。
“你的手……”苏云烟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
“没事。”江宸予的回答很短,他转身想去捡地上的外套。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带着恐惧的抽气声从不远处的柱子后传来。
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男人正贴着柱子,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看到众人望过来,脸上血色尽失,转身就想溜。
“站住。”
苏云烟叫住了他。
那个男人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一张苏云烟刻骨铭心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是齐荣光。
当年,亲手将土盖在她脸上的,苏家的司机之一。
齐荣光显然也认出了她,他像是见了鬼,连连后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我妈住在这里,我来……来看她……”
他的语无伦次,暴露了内心的极度恐慌。
苏云烟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你看见了。”她陈述着一个事实,“你看见唐玉芙雇凶伤人,还动了刀子。”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齐荣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是吗?”苏云烟停在他面前,“那你一定也忘了三年前那个雨夜了。忘了你和王培,是怎么把我拖进那个土坑里的。”
齐荣光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苏云烟的语气很轻,却像一把锥子,扎进齐荣光的心里,“那我提醒提醒你。当时你把我扔下去之后,对着土坑说了一句话。你说,‘苏小姐,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妈挡了别人的路。你到了下面,可千万别来找我啊’。”
齐荣光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这句话,是他当时极度恐惧之下说的,只有他和那个被活埋的“尸体”听见。
“我手机里,有你这句话的录音。”苏云烟平静地撒了谎,但她的表情,让这个谎言听起来无比真实,“你说,如果我把这份录音,连同你刚刚目睹唐玉芙买凶杀人的证词,一起交给警方,会怎么样?”
齐荣光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看向江宸予。那个男人正靠着车,左臂的血还在流,却用一种审视的、冰冷的姿态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死人。
那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又看向苏云烟。眼前的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大小姐。她的冷静和狠绝,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战栗。
唐玉芙心狠手辣,事情败露,绝不会放过他这个目击者。
苏云烟手握铁证,随时能送他进监狱,罪名是——故意杀人未遂。
他无路可走了。
“不……不是我……”齐荣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是唐玉芙!都是她!还有苏曼曼!是她们母女俩让我干的!她们说……只要把你处理掉,时家的一切就都是她们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个开车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将所有的罪责都推了出去。
秦峥在一旁,已经迅速拿出手机,将这一切录了下来。
苏云烟看着脚下这个彻底崩溃的男人,没有一丝怜悯。
她转过身,走向江宸予。
“先去医院。”她看着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拿起了他掉在地上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