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有些恍惚,仿佛此刻还是当年的实验室,
那个最特殊的实验体,终日坐在实验台,黑沉沉的眼睛扫过每一个实验员,他在观察,学习,
看着血液从身体一点点流出,皮肤变得惨白,形销骨立,眼里的探究却始终没有消失。
他是生长在实验室里最糜烂的花,带着永不凋零的绮丽。
"齐霁。"
齐教授张张嘴,两名闯入者甚至没看清他的脸,便失去了生息。
他的力量,永远令人着迷,优雅的杀戮者。
"你,你怎么来了?"
"你母亲,她怎么样了?"
齐霁知道这句话绝不是关心,
齐教授只是单纯想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卡森家族的军队在我手里。"
齐怀露出狂喜的表情,兴奋的情绪甚至超过了对齐霁的畏惧。
"好,好,你来接我回去"
他极力解释:
"源实验室突起,他们的实验受到打击,所以来请我回去。"
"我不会跟他们走,当年把我赶出来,抢走了我的实验数据,我不会再为那些贵族效力,你带我走,我跟你走。"
他看着齐霁,他最满意的实验体:"有了你的血液,我们一定能最先研制出精神力觉醒药剂,届时你继位,我要将那些傲慢的家伙全部踩在脚下!"
齐霁看着他,表情淡淡:"你知道卡森大公为什么消失了吗?"
"她……"齐怀自负的表情还来不及收起,就见他慢条斯理地带上手套。
"我帮她研制了异种药剂,能抑制异种的繁殖,卡森家族又一次成为贵族之首,她也终于认定我为继承人,把她的私军交给我,这是她全部的价值。"
而她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齐怀对危险的感知敏锐,
"异种实验失败了"
"您说过,我的血液很特殊,能抑制异种繁殖。"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异种药剂,是血液,大量的血液融合进药剂里,特殊能量改变母体,令它行动迟缓诞生的下一代同样被克制,只是这种力量总有消失的时候。
时间一到,那些被"净化"宣称"可食用"的异种再次变得不可控。
"嗬!"
齐怀捂住了自己的头,疼的满地翻滚。
"你不能杀我!"
"你的位置还没有坐稳,我能帮你研究,找其他实验体,齐霁!"
齐怀的嘴角流出血液,哆哆嗦嗦还在哀求:"那些贵族抱团和军方合作,共同开展实验,卡森家族被隔绝在外,又,又有源实验室虎视眈眈,只有我能帮你。"
"实验体一旦扩展到人类,就绝不会停止,普通人,体能者,精神力者,实验没有尽头,这些人的欲望永远无法满足,总有一天我们同样沦为实验体。"
齐霁笑着:"您懂的真多,他们已经大规模开始用体能者实验了。"
这一笑让齐怀晃了晃神,齐霁,和记忆里那个寡言阴郁的形象大相径庭。
"你的位置还没有坐稳,只有我能帮你,军方不满意卡森大公养私军,一定会趁机插手。"
他爬过来,"让我帮你,血液实验因我而生,绝不会让他们抢在前面。"
"您说的很对,边境出现了进化后的高级异种,精神力实验大势所趋,只有实验走在前面的人才有话语权。"
手套沾染了齐怀的血,在指尖晕染开,
"所以我建立了源实验室。"
曾经任人摆布的实验体露出爪牙,脸上的表情很生动,他不再像任何人。
齐怀身体僵硬,感受到脖颈处出现了缺口,
双目赤红:"嗬,嗬!"
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公爵。"
管家守在门口,他见齐霁独自走出来,皱眉道:
"齐教授不和我们走吗?"
管家不赞同:"您和齐教授有芥蒂,但实验的事不能再拖下去,那些人已经开始用体能强者实验了,既然异种实验不可取,就要把齐教授接回来,继续血液实验。"
悬浮车升上半空,从车窗向外看,巷子里火光大亮,不知何时发生了爆炸。
齐霁精神力很强,强大的感知让他隔很远也"看"清了下面的人。
指尖隔着玻璃在她身上点了点,突然就笑了。
那是一种很隐秘的惊喜,
没缘由的笑。
齐怀被贵族排挤出实验室,躲藏在临近下城区的地带,像阴沟里的老鼠,杀了他,齐霁也没有多开心。
可在这里,他毫无预兆的看见了程怀微,是羁绊,缘分。
管家疑惑:"您在看什么?"
他还不知道齐怀已经死了,对变得任性的人有些无奈。
"您还记得我刚回来的事吗?"
齐霁视线依旧看向窗外。
瘦瘦小小,病态又沉默的一个孩子。
管家道:"记得,是我和您一起做的社会化训练。"
"因为这个,我对您总是多一些宽容。"
齐霁看过来,"之后我又做了一次社会化训练,和您教的完全是两种感觉。"
管家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只教会了他如何看人脸色,他以为这就是社会化,直到遇到程怀微。
他轻轻碰了碰空空荡荡的耳垂,
"我不喜欢话太多的管家,回去后,会有人带你离开。"
管家不可置信瞪着他,得到的却是公爵的背影。
只想活着
程怀微手里拎着被掳走的受害者, 似有所感抬起头,只看到一架飞行器划过,留下一抹流光。
夜色浓浓, 光影交错碰撞, 繁华街道的灯光永远不会熄灭。
"人救回来了, 但让那些人跑了,他们逃跑时炸毁一个商场, 万幸没有人员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