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榆晚这一觉睡的沉,却依然做了一个极其模糊的梦。
她感觉到梦里有很多人围着她,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但尚榆晚一个字也听不清,仿佛五感都被封闭。
她想逃,双腿却如陷泥沼。
下一刻梦境倒转,雷声滚滚,大雨瓢泼,似是天神震怒。
她回到了前世身死的那一刻,视线被冲刷得模糊昏暗,身体被一箭穿胸,悲怒攻心。
尚榆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拉住站在跟前的那一片喜服衣角。
“救,救......”
她给怀里的奇儿吃了假死药,偷偷偏移了奇儿的位置,这支箭没有伤及要害,他还能活,能活......
彻底失去知觉的那一刻,尚榆晚缓缓睁开了眼睛。
戴着面具穿着厚衣的萧清序手疾眼快的收回了那只想要替人擦干眼泪的手。
尚榆晚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她感受到周围事物轻微的震动感,但视线仍然是模糊的。
“......?”尚榆晚从榻上慢慢支起身子,伸手一摸,湿哒哒的沾了一手。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哭过了。
看着手上的泪珠,尚榆晚现在竟诡异的觉得心中轻松了些许。
一张绸丝帕子递到跟前。
尚榆晚低声道谢,接到手里给自己脸上的痕迹擦干净,帕子上还带着萧清序手中那个手炉的温度。
萧清序的声音从面具之后传来:“又做噩梦了?”
尚榆晚沉默不语。
她虽不觉得人前落泪有什么难堪,却也不想说话。
萧清序识趣的转了话头,“昨夜的事阿影都与我说了,你是如何知晓那个密室的?”
尚榆晚嗯了一声,余光扫视四周,这马车还真够大的,都能把美人榻搬进来还能再放个小矮桌放糕点水果。
她回答的漫不经心:“一个从假山堆里边找个旮旯犄角挖出来哄小孩子当私人密室的地下室罢了,楼里的新信室不是有这个消息吗。”
萧清序看她梦中落泪,不想拿那些算计人的事儿来让她费脑子,一时忘了百家楼里的新信室她是去过的,新信室里面包含了室主申览录派遣手下楼客查到的或查过的所有信息。
尚榆晚见他默了下去,开口道:“楼主还是多关心关心自个儿的身子吧,记忆怎么也开始衰退了?待会儿让姬素闲来看看,楼主若不长命百岁,如何助我让尚家冤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萧清序轻笑回应:“听你的,等会叫小妹来看看。”
尚榆晚伸手拉开车帘的衣角,看了看日头,“快申时了。”
“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可是饿了?我早上见你睡得沉,没叫醒你,是小妹帮你换了衣服再将你抱上来的。”
尚榆晚闻言摸了摸身上放东西的地方,“令牌呢?”
萧清序从袖子里掏出来刻有张字的令牌交给她,“是这个吧。”
“这个东西能帮我们一个大忙。”
尚榆晚边说着边揣进自己怀里贴身放好。
萧清序问她:“张久全,就这么轻易把东西给你了?”
尚榆晚自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默了默,道:“我们帮他在太子面前挣脸,从弃子变成了‘臂膀’。我把‘杨千沫’那张脸都摆在他面前了,他又不瞎,看得见我的才能,有何不可?”
萧清序的手指在手炉上敲了两下,“......是吗。”
尚榆晚沉默不答,她知道昨夜有些疏漏,她把张久全想的有些简单了,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些莽撞。
若是张久全没有相信那个“碰巧”的借口呢?若他认定了她就是太子要找要杀的人呢?昨夜就不会有那样的好运了。
可张久全偏偏信了。
在她说出那个“晚儿”的名字之后,他信了。
萧清序看尚榆晚垂着眼不说话,便也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