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一如她一贯的安静、克制。
就在完成最后一个结时,她忽然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一下,很轻,却像是把某种持续紧绷的情绪松开了。
我站在楼梯上没发出声。只见父亲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地加深了那个吻,没有多说什么,拿起公文包出门去了。
母亲站在原地,看着门关上,转身回厨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从那天起,他们之间确实不一样了。
吃饭时他们会交谈。他说某个市政预算案进了委员会,她提醒他上次谈判时谁先让了步。他笑,说:“你是我副手?”
她不动声色地答:“我只是想让你别再走错楼层。”
我看着他们,说不上是羡慕,倒像是在看两个终于学会了如何不互相伤害的大人——他们不再需要解释,也不再彼此刺痛,而是默契地走在了生活的同一条线性轨道上。
我现在每个月都会回家一次,吃一顿饭,聊一些轻的、慢的、不重要的事情。
母亲还会说我菜放太多盐,父亲会嘀咕我穿得太薄。但我知道,他们早已放下那种试图“管”我的姿态,只是习惯了爱在碎语中表达。
有时候我看着他们交换餐具,或者在厨房并肩洗碗时肩膀偶尔轻轻碰一下,就觉得一切好像都在对的方向上了。
曾经我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彼此伤害得那么深,还要选择重新并肩。
现在我还是不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