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川看向洛冰璃,那百无聊赖的态度终于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洛冰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她心中一喜,正要详细阐述,却见项川对着她,问出了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问题。
“你,”项川指了指还在小声抽泣的唐玉音,又指了指自己,“玄天宗,有办法让小孩子不哭吗?”
洛冰璃准备好的所有关于天下苍生、宗门大义、上古秘闻的说辞,再一次,全部堵死在了原地。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被他那一句问话抽干了。
洛冰璃的大脑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
让小孩子不哭的办法?
她身为玄天宗千年不遇的圣女,自幼饱读经书,修习无上道法,揣摩人心,纵览天下大势。她能引经据典,论证魔族覆灭后北荒重建的十七种方略;她能剖析上古阵法,推演飞升之路的种种可能。
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让一个三岁女童停止哭泣。
这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也击碎了她准备好的一切应对。
就在这尴尬的寂静中,一道娇媚的笑声打破了僵局。
“哎呀,仙子姐姐这可就问对人了。”胡媚儿从唐玉音身后探出个脑袋,笑得花枝乱颤,“我家主人对付小孩子可有心得了。一哭就喂糖,再哭就喂饭,还哭……就只能瞪着了。这不,正愁没新招呢。”
她的话语带着一股子揶揄,却也巧妙地替洛冰璃解了围。
项川的脸黑得像锅底。“胡!媚!儿!”
“奴婢在呢。”胡媚儿立刻缩了回去,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唐玉音被这几番来回一折腾,抽泣声倒是真的小了下去,她抓着胡媚儿的衣角,一双挂着泪珠的大眼睛,好奇地在项川和洛冰璃之间打量。
洛冰璃的心,在这一刻,忽然通透了。
是了。
她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
她一直在用揣摩世间强者的思路,来揣摩眼前这位前辈。她以为他需要的是尊重、是利益、是飞升的诱惑。
但她错了。
从他打断自己,到他那个哈欠,再到这个匪夷所【表情】思的问题……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核心。
这位前辈,他不是高傲,不是淡泊,他只是……嫌麻烦。
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可以被简化为两个字:麻烦,或者不麻烦。
重建北荒?麻烦。
清剿余孽?麻烦。
带孩子?天大的麻烦。
所以,他问的不是一个解决办法,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正被一桩天大的麻烦事缠着,没空理你。
想通了这一层,洛冰璃原本堵在胸口的千言万语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清晰无比的路径。她对着项川,微微躬身,姿态比刚才更加谦恭。
“前辈,玄天宗或许没有让孩童立刻不哭的法术。”她的话语平静而清澈,“但晚辈有一个方法,能让前辈再也不必为这些俗务烦心。”
项川本来已经准备挥手赶人了,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
他掀起眼皮,那双总是带着倦意的眼睛里,终于透出了一点兴趣。
“哦?”
洛冰璃心中一定,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不再提什么天下苍生,也不再谈什么宗门大义,而是用一种近乎于为管家献策的语气,切入主题。
“前辈实力通天,俯瞰此界,又何须亲力亲为,被这些俗事绊住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