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大牢中,关押着沐涟的牢房比起刑部牢房来更为宽敞整洁,毕竟大理寺同刑部不同,这里多为朝廷官员准备,若是太过潦草,难不保他们有朝一日平反后给大理寺穿小鞋。
牢房中有张小床,比不上客栈的,但比起刑部的稻草来是好了不少,不会再有臭烘烘的虫子从身下爬出。
人来的时候,沐涟正缩在床上,虽然开了春,但牢狱中常年阴寒,就算偶尔有太阳施舍些温暖,但也比外面冷了不少。
“快着些,说几句话就出来!”狱卒扫了一眼牢中的沐涟,饶是多美的人,眼下看着也没了风情,他撇了撇嘴,摇着头朝外走去。
沐涟睁开眼睛朝外瞄了一眼,见到来人,似乎颇感兴趣,慢悠悠坐起身来,扯了扯嘴角道:“我道是谁呢,你怎么来了?”
说罢,沐涟看了眼他身上服制,又道:“你倒是命好,我如此指认你,你竟然也没被关起来,你给了赵德昭什么好处?”
来人正是韩德让,他听了沐涟这话,脸上露出少许苦涩,叹道:“是没被关起来,可不是也没让我回江南去吗?如今在开封城里,同个人质也没什么区别。”
“回江南?”沐涟听了这话又哼了一声,语气满是嘲讽。
韩德让听出讽刺意味,心头起了些怒火,不过想起赵德昭给的承诺,只好忍下,继续道:“要不是看在燕燕面上,我才懒得管你。”
燕燕?
哼,他有什么资格称呼皇后小名?
“管我?”沐涟抬头看去,“怎么?你这个人质还能救我出去了?”
韩德让笑了笑,“不敢打包票,不过能一试。”
沐涟更是疑惑,她站起身来朝牢门口走去,隔着栏杆仔细打量韩德让,倏尔笑了一声,嘲讽道:“怎么?江南的官不做了?改做宋国的官了?这牢里的人还能听你的话?”
“沐涟,我好心好意,你别不识好歹!”韩德让压低了声音,偏头望了一眼,“宋国在临潢有探子,大辽在开封自然也有探子,是他们找到我,让我救你回去。”
沐涟疑惑皱眉,“为何?”
韩德让叹了一声,“还能为何?自然是燕燕的命令,她不忍心看着你去送死,还是因为她的事,得知你入了大牢,这才下了命令,他们不好动手,这才找我帮忙。”
“他们倒也不怕你再反手给他们卖了!”沐涟哼道。
“你也别将我看成如此忘恩负义之人,我离开大辽也是逼不得已,为了活命罢了,但我同燕燕总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再怎么样,她这份请托我若能做,自是要试一试的,不过,若你自己不想走,同我也没关系。”韩德让冷了脸道。
沐涟没有立即出声,她想着韩德让这话的真假,若是假的,是宋国的阴谋,为了得到些什么?
韩德让没有多劝,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可别连累我吃挂落!”
“就来!”韩德让低喊一声,回头看向沐涟,“时间不多,你自己考虑,三日后我再来,若你要走便走,不走我会让探子传信回去,也好给燕燕一个交代!”
韩德让说完,没再给沐涟说话的时间,转身就离开了牢房,沐涟看着他模样,慢慢走回到床边坐下。
真的可信吗?
可若是真的,她能离开这里,回到大辽,回到皇后身边,还能再服侍她照顾她,以还当初救命之恩。
留下也是个死,若是假的,大不了也是一死,既然如此,何不就听了他的?
想到这里,沐涟本是冰冷的心突然热了起来,想起自己能有机会回到临潢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折御卿第一次见识到樊楼的豪华,不过内心虽然震撼,但面上到底不能露怯,背着手昂首挺胸得跟着樊楼仆从朝后院走去。
不过折御卿的儿子就不一样了,从踏入这座楼开始,他的嘴便没有合拢过,陪着他一起前来的杨延昭笑眯眯得看着自己这个表弟,觉得他这副模样格外憨直,同前几日和自己较量时的凶狠劲儿完全不同。
这才是表弟该有的样子嘛!
走入樊楼专为赵德昭留的博雅苑,折御卿到底没忍住露出了一丝惊讶,“这么大的院子,就给殿下一人用的?”
引路的仆从笑着回了一句,“是,殿下能赏光樊楼,樊楼怎么能怠慢?”
折御卿其实还挺想问樊楼收不收殿下钱,若是收的话,收多少钱,若是不收,要殿下不来,难道就这么空着?
可他到底自恃身份,没能问出口来,瞟了一眼司空见惯的杨延昭,心想回去后同他打听打听也好。
“贵客请!”仆从将他们引到屋门前,没有再走进一步,弯了弯腰便退了出去。
折御卿整理了番衣冠,这才抬步走了进去,屋中宽敞得厉害,没听见什么丝竹之声,赵德昭正坐在榻上同杨延瑛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