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俶出宫的时候脚步虚浮,宫门口接他的亲卫见他这副模样,不禁面露愁色,猜测国主怕是回不去了。
“国主...”其中一个亲卫扶着人上了马车,凑在车门外轻声问道:“弟兄们受国主恩惠良多,只要国主一句话,弟兄们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国主送回临安。”
“啊!”钱俶茫然得看向说话的亲卫,片刻后眼神才重新聚焦在他身上,淡淡笑了笑,摇头道:“不用,官家没让本国主留下,明日便启程回去吧!”
“是!”
亲卫关上车门,同其余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
既然同意让他们离开,国主脸上为何仍旧愁云密布,大宋皇帝同国主说了些什么?
马车中,钱俶再度翻开赵匡胤给他的奏本,这其中内容,他走出垂拱殿后已是看过一遍,当下心神俱震,这才一路恍惚着出了宫门。
这奏本中所言,是大宋臣子同官家提议,将自己强留在开封,吴越便可如探囊取物,成为大宋领土。
可这奏本上没有批言,赵匡胤又将此给了自己,这其中深意,钱俶不敢细想。
可由不得他不去想!
这是在警告自己,若再没有自知之明,主动归降大宋,大宋的臣子们,定要提议用武力手段解决问题了,届时,奏本上会有何批复,钱俶不用想也知道。
虽是放归了自己,可实际上,自己便如皮影,身上这根线,始终握在赵匡胤的手中。
当然,在旁人看来,钱俶是风风光光得回了吴越去,离开时皇帝赏赐之物,甚至比他来时带的贺礼还要多一些。
他这一走,其余人也便坐不住了。
李从善本就战战兢兢,见钱俶顺利离开,心中松快了不少,想着自己不过是个国公,还能强留自己不成?
强留自己有什么用?
于是,他也入宫同皇帝辞行去!
“我朝官家贺长春,你也看到了,这不少国主、汗王都来贺寿,你们国主架子是挺大,我朝派使臣邀请,他竟然不来,难不成是要我朝官家亲自去请不成?”
殿中,有臣子满面嘲讽,丝毫不将李从善放在眼里,当庭质疑李煜诚意。
李从善愕然,想着不该这样啊,他就是个听命行事的,怎么还能责怪自己?
“回禀官家,这实在是冤枉了国主啊,”跟在李从善身后的韩德让见李从善嗫嚅不知如何开口,只好上前解释,“国主实在是身体抱恙,恐过了病气给官家,扰了寿宴兴致,便是万死不辞其疚,这才命郑国公代国主前来,其心日月可鉴,万没有对官家不诚之意啊!”
“病了?”赵德昭看向韩德让,“是何病?可厉害?我开封有不少名医,韩大人可要带回去给你们国主瞧瞧?”
韩德让哪里敢让开封的大夫回去给国主看病,下意识就道:“多谢殿下关怀,金陵宫中有大夫,想来国主应当无碍。”
“你们江南既然有大夫可以医治,若江南国主当真心诚,带着大夫一起来不就好了?”赵德昭说完轻笑一声,“还是说,韩大人所谓国主病了,不过就是托词?”
这话摆在明面上,便是准备撕破脸了,韩德让心下一惊,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
可再仔细一想,其实不论自己说什么,赵德昭都能有话堵自己的嘴,不管是请开封大夫回去也好,或是指责李煜装病也罢,他们早便下定了主意。
李从善,怕是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