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前有过什么愁怨?”有人当即接话。
“富商和地痞,能有什么愁怨?”有人反驳,遂即猜测道:“可是地痞勒索不成,生了歹意?”
赵德昭摩挲着手中琉璃酒盏,笑着摇了摇头。
“草民之见,寻仇无非因为钱财和女人,不是钱财,那就是为了女人,可是这富商抢了这地痞相好?”
对于如此粗俗之话,洛晟脸上也露出了鄙夷之色,不想赵德昭面色无波,开口道:“也不是,府衙审讯下来,二人没有愁怨。”
“草民斗胆猜测,定是有幕后之人雇了地痞去打的人,同富商有仇的,怕另有其人。”
赵德昭循声看去,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站在角落圆桌旁,只见剑眉星目,容颜俊美,气宇轩昂,嘴角挂着一抹恬淡却是笃定的微笑,更显得他风度翩翩。
刚才这话,便是他说的。
洛晟此时凑近赵德昭,轻声道:“殿下,这人便是李沆,他同张咏不是行商,草民便将他二人安排在角落了。”
赵德昭点了点头,朝李沆抬了抬手,笑着赞叹道:“李太初果真聪慧无双,确实如此!”
“李太初?李沆?竟然是他?”有人低声惊叹。
“李?哪个李?太原做车马生意那个李家?还是文州做木材生意那个李家?”
“都不是,是洺州官宦家子弟,从小聪慧过人,是洺州神童,也不知怎么今日会来这等场合...”
今日到场的都是生意人,混了一个官宦子弟在其中,的确令人不解,不过很快,诸人也无暇想其中缘由,赵德昭也没再多看李沆一眼,继续道:“这桐油商人,在开封也开了一家铺子,因商品质量差,没有客户前来,常常用其他法子招揽客人,最常用的,便是低价。”
赵德昭慢悠悠扫了众人一眼,许多人已是明白过来,这人定然损害了其他桐油商人的利益,低价竞争,自然就有人买了。
“一次两次也便罢了,长此以往,破坏规矩不说,岂不是招人恨?这才有了这番祸事。”
堂中诸人听了,脸上露出鄙夷神色,点头道:“这不是活该?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他坏了规矩,就要受到惩罚!”
“但打成这样,确也不妥!”有人看向赵德昭,“殿下,这幕后之人后来...”
“主谋有四五家桐油商,根据其参与程度不同,罚银子的罚银子,仗打的仗打,也赔了汤药钱,写下和解书。”赵德昭补充道。
“这也...”有人气不过,“要我,还汤药费,定要他赔偿损失才好。”
堂中一下子众说纷纭,但多数是义愤填膺,毕竟做生意的确该讲规矩,若想低价便低价,想抢客户就抢客户,这生意怎么做?
市场不得乱套了?
洛晟看了赵德昭一眼,他隐隐有些明白今日这聚会的目的了,将来大宋朝廷收复南北,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商人,若不规范其行为,如殿下口中这般事定然还会发生。
不过,殿下要怎么做?
“大家走南闯北不易,赚银子养家糊口,自然不想有人坏了规矩,本郡王的意思是,总要有些约束才好!”
“殿下的意思是...?”
赵德昭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诸人互相看了几眼,知道该如何约束己身,还得他们自己想才好。
赵德昭放下酒盏,揉了揉额角,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洛晟见此,立即起身走上前去,“殿下可是不适?”
“喝多了些,不碍事!”赵德昭摆手道。
“后面就有休息院落,草民已是让人备好,殿下若不嫌弃,可前去歇息片刻。”洛晟关怀道。
“好,有劳。”赵德昭放下手摇晃起身,洛晟当即扶住了一边胳膊,周威将大氅披在赵德昭肩上,跟在他身后走出大堂,朝后面院落走去。
院子幽静,月色温柔,赵德昭半倚在榻上,揉着额头朝洛晟道:“你这酒入口绵柔,没想后劲真足,是我大意了。”
洛晟本以为赵德昭是借口离开,不想看他这模样,果真喝多了的模样,忙垂首请罪,“是草民疏忽,草民已命人煮了醒酒汤,还请殿下先行歇息。”
赵德昭摆了摆手,“他二人呢?”
洛晟明白这是要见张咏和李沆,忙朝外挥了挥手,不出片刻,外面便传来脚步声,“草民,李沆(张咏)见过殿下。”
与此同时,醒酒汤也送了来,不止一碗,就怕殿下醒了就,其余几位还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