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蹙眉,掸了掸肩头的尘土,鎏金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因为此刻是黑夜,他用不着带着锦条。“说那鬼市在哪,我就放了你。”
叶兰舟抬头,逆着光看向他,“官爷也要去鬼市?”
月光打在他的鎏金面具上,露出一丝诡异的阴影:“寻人。”
他露出似笑非笑的唇角。
叶兰舟脱口而出,“出了这条巷子,往南走一百里,那里有三棵柳树,中间那棵柳树的后面就是。”
这时天上似乎又下起了小雨,朦朦的雨点打在脸上有些痒。
她说的地方实则是一伙山匪的驻扎地,若这人是官府的暗探,定会撞个正着,山匪可最痛恨官府的人。
她有求于鬼市,怎么可能引着官府的人去?
刚才持着短匕首的人突然咳嗽一声,佩刀上的螭纹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往南走啊?”
男子拖长的尾音像把钩子,惊得她脊背渗出薄汗。忽见他抬手,拇指擦过她的额头,力道有些重,而且正好落在她磕伤的那处。
疼,但是不敢反抗。
她总觉得面前这个人身上带着血腥味儿,倒不是那种真真切切的鲜血味儿,而是一种无形的杀戮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真的能杀了她。
叶兰舟强装着镇定,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些。
一伙人就这么僵持着,等到叶兰舟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人突然站起了身,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叶兰舟:“我记着了,姑娘最好没有在骗我,若是说了假话,得确保我以后找不到你。不然——”
他轻笑一声:“是死是活,可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说罢便离开了,带着身后的一伙人一起。
留下叶兰舟微微出神,等到身边的张其越来拍她的肩膀时,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里衣都被汗水浸湿了。
那人走时候说的话还在萦绕在她耳边,听那意思,下次再见面,他就会杀了她。
她心下叫苦,怎么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
在皇宫时候胤宁要她陪葬,瑞王谢承晏手里还把握着自己的性命。
出了宫以后,碰到这南阳一带的巡检司,又是口口生生说要了她的命。
她就这一条命,怎么就那么多人惦记着?
但好在现在地处南阳,她也就这几日就回上京了,到时候他也找不到自己,有什么可害怕的。
想到此处,她才稍稍放心,在张其越的搀扶下起了身。
一行黑衣人远去,直到巷子尽头拐了过去,谢承晏身边的黑衣人才开口,“鬼市不是在北边吗?你何不拆穿她?那丫头是把咱们往荒山野坡上引啊。”
这一处有着些许的光亮,长街灯火,是南阳宵禁之后为数不多的繁华。
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怀中那个药瓶有些凉,透着里衣贴在他的胸膛上,“随她吧,等回了上京,本王有的是时间和她周旋,盛安,你忘了找我来的目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