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留在身边,迟早会让后院起火。
随后,太阳汗的脑袋被砍下,挂在了旗杆上面,与不亦鲁黑汗的脑袋为伴。
好兄弟,就应该整整齐齐。
而金甲军的兵马则是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军营,在途中汇合第一镇的其他兵马,以及一千名黑甲重骑兵,共计八千大军,南下迎击克烈部。
另一边,桑昆正端着鎏金酒碗,看着帐中乃蛮女子婀娜的舞姿,嘴角噙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
可当必勒格·别乞跌跌撞撞闯入大帐时,他那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殿下!”
必勒格·别乞的战甲破碎不堪,血渍从伤口处渗出,扑通一声跪地,痛苦的声音说道。
“我们部遭遇辽军夜袭,损失惨重。”
“什么?”
桑昆瞳孔骤缩,手中酒碗“啪”地砸在地上。
“是我疏忽大意了。”
“没有想到,辽军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没有防备之下,遭到了辽军夜袭。”必勒格·别乞主动承担责任道。
桑昆愤怒质问:“损失了多少兵马?”
“还剩下,还剩下不到一千人~”必勒格·别乞犹豫说道。
“废物!”
“五千先锋军,竟只剩这点人?”
他一脚踹翻面前雕花矮桌,几步冲到必勒格·别乞面前,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这仗到底怎么打的?”
“殿下,金州军的实力绝对远超我们的想象。”
必勒格·别乞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满是血污与尘土:“他们全部穿着一种特殊的甲胄,有红白两种颜色,我们的刀枪弓箭根本伤害不到他们。”
“可金州军的武器非常锋利,这是末将拼死缴获的一把枪头。”
“能轻易刺穿我军皮甲。”
说着,他颤抖着呈上一个寒光闪烁的枪头。
桑昆拿过仔细端详,只见枪头三棱造型,非常锋利,血槽深邃,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
使用克烈部士兵常穿的皮甲实验,轻易便能将其刺穿。
桑昆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岂有此理!”
“辽军为何会有如此锋利的武器?”
“而且还全部身穿甲胄?”
因为金国对草原的封锁,导致草原士兵的披甲率非常低。
只有乃蛮部和克烈部,有能力开采矿石,锻造少量铁甲,其他部落全部只能身穿皮甲。
桑昆太了解有甲士兵和无甲士兵战斗力的差距了。
所以,必勒格·别乞的消息可谓是给了他极大的震惊。
金州军全部披甲?这仗该怎么打?
“殿下,袭击我先锋军的,只有少量辽军,大概四五千人左右。”
“或许,这是辽军的精锐,其他军队不见得如此。”必勒格·别乞猜测说道。
但桑昆却不能将克烈部大军的命运,寄托在这种猜测上面。
沉声说道:“传令各部,停止前进。”
“将辽军的具体情况探听清楚之后,再做打算。”
大虎和二虎的夜袭,把桑昆大的心态有些不稳。
差不多兵力情况下,金州军却能够将克烈部军队打崩。
而且金州军若是真的全员披甲,那克烈部就麻烦了。
……
金州与克烈部的战争一触即发,与此同时,东都的冰雪开始融化。
萧思摩裹着厚重的裘皮大袄,缓缓走出大帐。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萦绕周身的寒意。
一阵寒风吹过,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剧烈颤抖,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大王!”
一道清脆又带着担忧的呼喊从身后传来。
身着精致锦袍的王妃舒律乌瑾,莲步匆匆地赶了过来,眉眼间满是关切。
“外面风大,您身子还未痊愈,怎么就出来了?”
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为萧思摩抚背。
萧思摩摆了摆手,努力平复呼吸,声音沙哑:“无妨,在房中躺久了,都快成废人了。”
“今天阳光正好,出来走走。”
舒律乌瑾跟在萧思摩的身后,慢慢的来到了城墙之上。
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庞,浮肿的眼眶,舒律乌瑾眼眶不禁泛起了微红。
想当初,萧思摩号称‘上山擒虎,下海捉蛟’,是大辽国一等一的勇士。
可是如今却终日蜗居房榻之上,与药石为伴。
这般情况,让舒律乌瑾无比心疼,但也只能暗自垂伤。
“金州军与乃蛮部的战争已经爆发,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萧思摩站在城墙上,紧了紧身上的大袄,目光穿透无尽的天地,似乎看到了金州与乃蛮部交锋的战场。
“李骁年纪虽小,但却骁勇善战。”
“况且,乃蛮部经过大王您的征讨,早已经成为了丧家之犬,根本不足为虑。”
“相信过不了多久,您就能听到金州传来的捷报。”舒律乌瑾宽慰说道。
如今东都的形式不容乐观。
萧思摩重伤让东都各部人心浮动,王廷也趁此机会,一次次的越过伊犁河向七河流域发起进攻。
而且在西北方向,康里人也经常南下,袭击北海的部民。
唯一的亮点就是在金州,李骁先后平定了大漠和高昌的叛乱,如今又着手解决乃蛮人的威胁。
等待乃蛮战争胜利之后,金州的军队便可调遣来东都。
危机自然化解。
但萧思摩却没有那么乐观,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城墙,摇头说道:“就是因为李骁骁勇善战,我才不放心啊。”
舒律乌瑾嘴巴轻轻颤抖,却不知说什么。
“若是本王身体无恙,一切自然没有问题。”
“可本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萧思摩幽幽叹道。
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他心里最清楚。
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一旦自己撒手人寰,萧赫伦根本压制不住手下的这些骄兵悍将。
那个时候,北疆难道要四分五裂不成?
“大王多虑了,李骁是阿蛮的夫君,而且还是您一手提拔的人,对您忠心耿耿。”舒律乌瑾轻声说道。
萧思摩淡淡摇头说道:“即便是亲生兄弟也会同室操戈,手足同胞也会反目成仇。”
“本王曾经那么相信萧凛挞,他一样也是背叛了本王。”
“人心,最不可揣摩。”
“本王说的,不仅仅是李骁,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说着,萧思摩忽然笑了,转头看向舒律乌瑾说道:
“若真到了那一天,本王反倒希望李骁能压制住其他人。”
“如此,你们母子或许还能保住性命无忧。”
舒律乌瑾哭了,手掌捂着嘴巴,默默的流泪,倔强的摇头:“大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就在夫妻两人说话之间,一名护卫急匆匆走来,慌张的模样说道:“大王,王妃,大事不好了。”
“世子殿下落水了。”
听到这话,舒律乌瑾瞳孔骤缩,花容失色,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萧思摩同样是神色惊怒,毫无血色的脸庞上更加苍白,愤怒问道:“世子怎么会落水呢?”
“现在人在哪里?”
护卫声音发颤,额头汗珠滚落:“世子殿下原本在河边玩耍,冰面突然破裂,小的们发现时,世子已经掉落下去。”
萧思摩闻言,神色震怒,冰面断裂,怎么会这么巧?
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还是先把人救出来。
“备马,去河边。”
寒风如刀割面,阳光在破碎冰面上闪烁。
几个护卫正哆哆嗦嗦将浑身湿透的萧赫伦从水中拉起,此时他的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嘴唇乌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
舒律乌瑾踉跄奔到孩子身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儿啊!”
萧思摩见此,情绪激动,胸膛剧烈起伏,脚步踉跄,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眼睛猩红,沙哑的声音低吼道:“愣着干什么?快把大夫找来!”
不久之后,大夫赶到,查看情况之后,扑通跪地:“大王,世子殿下……气息微弱,怕是……”
“住口!”
萧思摩低吼着打断,发丝凌乱,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愤怒。
“简直是庸医!救不活我儿,我要你们陪葬!”
萧赫伦乃是他唯一的嫡子,原本寄予厚望,准备让其继承自己的基业。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萧赫伦年纪太小,无法压制住北疆的一众骄兵悍将不说,现在本身还命悬一线,生死不知。
难道要让萧思摩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他眼眶泛红,拳头紧握,强压怒火,低声吼道:“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大夫们手忙脚乱的继续救治,仿佛是老天爷眷顾。
不知过了多久,萧赫伦苍白的手指动了动,缓缓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水。
“醒了!世子醒了!”
一旁的丫鬟惊喜喊道。
舒律乌瑾喜极而泣,紧紧抱住孩子:“我的儿,你可算醒了,不用怕,阿谟在这呢。”
萧思摩见到儿子苏醒,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长舒一口气,正准备追查到底,将幕后凶手给揪出来的时候。
紧接着便是感觉一股剧烈的疲倦袭上身体。
眼前的景象渐渐昏暗,直接栽倒在了护卫的怀中。
“大王,大王,你怎么样了。”
“快,快给大王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