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便屏声静候他的批评指教。
可萧湛这次却是点了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都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了,看来的确有在用心读书,这有几分储君的样子。因道:“你既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也要如此立身立行,方无愧身份。”
“是,儿臣记住了。”萧恂松了口气,今天没有挨骂,想来他应该心情不错。
萧湛接着嘱咐道:“这几日你姑母身上有些不舒坦,这段时日的功课,你便暂时交由王妃过目。河东薛氏是经学世家,出过几代大儒,家学渊源,尤擅讲解《左传》,你读书时若有不懂之处,都可以前去跟王妃请教,她定会不吝赐教,你只把她当母亲礼敬就是了。”
萧恂心里虽有些抵触的情绪,却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勉强答应着,见晋王不再问话,方退了出来。
……
另一边,丹阳郡主今日已然清醒了,菖蒲正在侍候着她吃药。
从书斋出来后,萧恂便又过来看了看她。
萧从贞斜倚在床头,面色还有些苍白,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见侄儿过来,便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又命菖蒲去备膳,把世子爱吃的菜备上几样,今晚要留他吃个便饭。
萧恂关心道:“姑母,你的病好些了吗?”
萧从贞摇摇头,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脸,“好多了,见到你,我便好了。”
萧恂点点头,又对她道:“姑母,我刚去跟仲父请了安,给他看了近来的功课,他还夸了我呢。”
听了这话,萧从贞一时心中大慰,晋王对他极其严苛,罚多赞少,能得到晋王的肯定,定是大有长进了。
她抚了抚他的头,面带欣慰道:“这就好,你用功读书,努力上进,将来才能继承父辈们的事业,兴我晋室国祚。”
可萧恂听了这话,却是低下了头,面上一片郁郁不乐之色,“刚刚仲父对我说,姑母身上不安,让我近期不要来打扰姑母,学业上多去跟王妃请教,把她当母亲尊敬着。”
“什么?”萧从贞闻言不乐,秀眉紧蹙,面带薄怒道:“你自小都是我带大的,他是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给薛妃抚养吗?”
萧恂摇摇头,隐隐担忧道:“我自然也是跟姑母亲近,对王妃没有感情,可是仲父喜欢王妃,姑母,你说仲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他以后会不会废掉我呢?”
自古被废的太子,有几个有好下场呢?
萧从贞心里一咯噔,立刻正颜厉色驳斥他道:“这是什么胡话?王位本来就该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他们祖上的封国是在东海郡,东海王的爵位原本是由长兄萧济继承的,萧湛是次子,并无袭爵资格。
北方大乱,萧济战死后,原本该是由其子萧恂继承东海王之位。却因时局动荡,需要年长的君主主持大局,才兄终弟及,由萧湛继承了东海王之位,仍以萧恂为东海王世子。及萧湛进号晋王后,萧恂也跟着进封晋王世子。
萧湛的名位本来就是从长兄那里继承来的,理当回归长兄一脉,岂有独专之理?
萧恂又对她说着,“我刚去书斋请安的时候,还看到王妃刚刚从书斋离去,仲父的手指上还带着不明红印,也不知二人在书斋做了什么。我原本就是因为仲父无子,才收我为养子,仲父如今如此迷恋王妃,等王妃的儿子出生后,恐怕就再也看不上我了。”
说完,还观察了观察郡主的神色。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他今年就十四岁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小时候的他不懂这些功名爵利,不代表如今的他不懂。王位本来就是他父亲的,是叔父继承了父亲的王位,如今自己还不得不认他为父,才能保住世子位。
可这天下本来就该是他的,人人都有私心,谁不想得到这个天下?他岂能甘心让薛妃的儿子夺走自己的一切?
萧从贞听到他怂恿挑唆的这些话,果然就窜起了火气,她脸色冷冰冰的,不由暗骂薛妃果然是个狐媚子,见缝插针地勾引男人,若真让她生个儿子,保不准晋王就真被她的枕头风吹的废长立幼了。
晋王如今得了势,自然也想把江山传给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如今被薛妃这个狐狸精迷惑,登基后若是改立薛妃的儿子为太子,让薛妃得了势,她和萧恂岂能好过?
他们岂能坐以待毙?
萧从贞安慰着他,“恂儿别怕,还有我在呢,我说什么都不能让薛妃的阴谋得逞,说什么也要保全你的储君之位。”
萧恂乖巧点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