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彦之的语气慵懒散漫,带着几分看戏般的调侃。
萧从贞一怔,蹙眉道:“你怎么在这儿?你几时来的?谁让你偷听我说话的?”
何彦之挑眉笑道:“郡主甭管我几时来的,话既然让我听到了,免不了要多嘴几句。郡主向来知道,我这人话多,心里憋不住事儿,不吐不快的。”
萧从贞脸色阴沉,面有不悦,这何彦之最是滑头儿,怕不是来给她添乱的,“我跟晋王说话呢,也有你说话的份儿?”
“放肆!”萧湛斥道:“这是礼贤下士的态度吗?”
萧从贞眼神怨毒地剜了何彦之一眼。
何彦之不以为意地一笑,反问萧从贞道:“跟郡主告密的人,既然对王妃跟多少人交往过这种私事这般清楚,难道就没把我和王妃相看的事儿也跟郡主说说吗?”
萧从贞一懵,怎得何彦之跟薛女也交往过吗?苏氏母女可不曾提起这遭。
“那看来郡主对此事是毫不知情呢,中秋夜我跟周氏女相看时,误把王妃认作相看对象,当时还闹了好大的笑话呢。”
何彦之一笑,意味深长道:“按理来说,我这名声更坏,要给王妃编排风流事,那从我身上下手才更令人信服啊,偏挑了个本分正派的谢云瑾造谣,我这真是枉担了风流之名啊!”说完,还故意做出一副哀伤的模样。
萧从贞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再辩解什么,就又被晋王堵了回去。
萧湛沉着脸,冷冷打断她的话锋道:“你说的事我早已知晓,王妃出嫁前,王公已将此事告知于我,那谢云瑾是因妹妹的婚事,才跟周氏走的近了些,故而被人利用造谣。是王公让他辞官避嫌的,而非与王妃有私,为情所伤才辞官。”
萧从贞睁大了眼,敢情此事晋王早就一清二楚了?原来她才是那个跳梁小丑?一时脑中嗡嗡,涨红了脸。
何彦之正色提醒她道:“郡主以为王妃是那么好当的?晋王妃便是将来皇后,不把身家背景调查清楚,晋王会娶吗?跟郡主告密的人,连我跟王妃的事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其他人的呢?郡主别是被人骗了吧?”
萧从贞哽住,无言以对。
“出去!”萧湛低叱了一声。
萧从贞见晋王似是动了怒,吓得身子一抖,泪珠在眼眶憋着,当即就又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耍无赖了。
“阿兄,我都为你好,我一心为了你,你怎么就是不理解我呢?我们父母兄长都没了,我丈夫也没了,儿子也死了,我在世上就只有你一个血脉至亲了,这世上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还有人比我更想让你好吗?你现在娶了新人就全然不念兄妹之情,你受那薛女的迷惑,不肯信我,可我们才是亲骨肉啊,她会害了你的!”
她边哭边往萧湛脚边爬,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哭的声嘶力竭,惊天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阿兄,阿兄!你信我啊!”
萧湛有些不耐烦了,对外喝人道:“来人,没见郡主又发病了,还不快把人带下去!”
几个仆妇匆匆忙忙赶进来,手忙脚乱地拖着萧从贞往外走。
萧从贞不肯走,还躺在地上在发疯,仆妇索性又用那掺了迷药的帕子把人弄晕了扛走。
人一走,屋里就安静下来了。
萧湛脸色便愈发黑沉了,语气挟怒道:“郡主如今怎么成了这样的脾气?跟个长舌妇般爱挑拨离间?先是徐妃,今是薛妃,她就是见不得我过好!她以前也不是这样啊,这过江后是越来越犯了癫病了,偏又是我的亲妹妹,扔也扔不掉!”
何彦之翻个白眼道:“我就说这丹阳郡主不正常,今日在外边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去见了什么人后,就赶紧来给殿下说一声,免得她在外惹是生非,没想到竟是又犯病了,还发了这么大的疯。”
萧湛沉声道:“幸而是你来的及时,让我有些准备,王妃若真给她诬蔑了清白,是跳进长江也洗不清了。”
何彦之笑道:“应该谢谢王公的远见卓识,早把王妃的过去都调查清楚,告知了殿下,才避免了殿下与王妃的感情危机。以后任谁诬蔑了,左右殿下心里都有谱,只要殿下信任王妃就足够了。”
王公到底是权力场上的老狐狸,走一步看十步,思虑的是周全又缜密。若非王公早有防备,他又来报信儿,让晋王知道郡主私下见了乱七八糟的人,晋王若只听了郡主的一面之词,今日保不准是真要起疑王妃的。
萧湛不悦道:“到底人言可畏,多少眼睛盯着我们呢,她原是个寡妇,没法儿自证清白,才容易被人造谣。”
何彦之默了默,又问道:“此事要告知王妃吗?”
萧湛摇摇头,冷冷嘱咐道:“此事便不必污了王妃耳目了,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反倒给她心里添堵。你暗中派人去查,看郡主都接触了什么人,一个都别放过。”
何彦之颔首,领命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