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上潮湿的石墙。
沈少瑾立在牢门外,素来冷峻的眉宇间竟透着一丝罕见的温和。
沈少瑾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今日脸上竟挂着几分温暖的笑意。
看到沈如烟这般模样,似乎是有些心痛,毕竟是骨肉之情,打断骨头连着筋。
沈少瑾这个样子,不免让沈如烟放下戒备。
沈如烟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妹妹可还安好?"沈少瑾见她这般惊惶,他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大哥为何来此?"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沈少瑾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从袖中取出一把铜钥。锁链坠地的脆响里,沈如烟眼中顿时充满希望:"你...是来带我走的?"
铁栅栏的阴影里,沈少瑾的衣袍纹丝未动。
他抬手止住她欲出去的动作:"还不到时候。"
一包用素白棉布裹着的点心从袖中滑出,蒸腾的热气在阴冷牢房里凝成白雾。
沈如烟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希望燃起又熄灭的太快。
沈少瑾踏入牢房时,靴尖在霉斑遍布的地砖上顿了顿。这个细微的停顿让沈如烟喉头发紧。
她低头拆开油纸,桂花糖蒸新栗粉糕的甜香突然漫开——是城南徐记的招牌,少女们踏青时总要排上半个时辰才能买到的时令点心。
"你在府里时,总差人去买。想来你应当是喜欢吃的。"沈少瑾的声音很轻,音色很温柔。
沈如烟突然咬住了发抖的下唇。
这些天咽下的馊饭残羹在胃里翻涌,眼前的食物香甜、干净,还有沈家人在,靠山在,沈如烟一下子泪如泉涌。
沈少瑾说道:“不要哭了,再忍忍。”
沈如烟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什么意思?我能出去?”
沈少瑾淡笑道:"很快。"
沈如烟指尖微颤,刚拈起的栗粉糕碎落几粒渣子。
抬眸撞见沈少瑾唇边那抹笑意时,忽觉有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像深秋的露水悄无声息浸透衣衫。
莫名其妙的,苏清澜话语又回响在耳边。
【一个污蔑了沈家门楣之人!他们怎么可能放你活在这个世上!何况现在外面都在传言!大皇子要谋反呢!大皇子现在已经死了,那么皇子妃呢?】
沈如烟的指尖突然僵住,栗粉糕的碎屑簌簌落在裙摆上。
她盯着沈少瑾腰间晃动的钥匙串,蓦地想起那枚碧玉扳指,明明打点过狱卒,说好要拦住所有沈家人。
牢廊深处的火把明明灭灭,本该定时巡查的狱卒竟全无踪影。
整座石砌的囚室静得可怕,连往日老鼠啃咬稻草的窸窣声都消失了,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
"大哥是怎么进来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尾音像挂在蛛丝上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