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多少有点为难孩子了,毕竟帝王做此决定时,本就打着赐福的旗号。但林祈安心里清楚,这主意出自太上皇,昭明帝估计正为此事烦恼。
但他竟然走到了御前,得见天颜,他就不打算嘻嘻哈哈的应付一番,无功而返。
他神色认真,回道:“圣上明鉴,学生以为,此举于皇家、于臣子、于百姓,确是福祉。”
昭明帝闻言,当即坐直了身子,深呼吸几口。
一旁的德忠公公也直直地盯着堂中少年,心下忐忑,恨不得上前捂住林祈安的嘴。这林大人一向老实本分,怎么生的儿子这般……阿谀奉承且画蛇添足。
上位的昭明帝冷笑一声,声音威严尽显:“你且细细说来。”
此时的昭明帝,与一旁的德忠公公一样的想法。
只觉这孩子与他父亲全然不同,小小年纪,莫不是要大言不惭地拍马屁?
林祈安站的笔直,思索一番,娓娓道来:“圣上明鉴,学生以为,此事有诸多益处。其一,彰显皇家慈爱,圣上仁孝,如此家风,堪为天下表率,四海咸服,万民归心;其二,皇妃省亲,足见皇家顾念老臣,能让朝中臣子感恩戴德,更加尽心竭力,报效朝廷;其三,盛大省亲之礼,尽显皇家威仪,扬我朝国威,让四方蛮夷望而生畏;其四,兴建省亲别墅,物料采买、工匠雇佣等,可带动民间经济,促进银钱流转,百业俱兴。”
少年话落,殿内瞬间一片寂静,连众人细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两侧的宫婢仿若隐身一般,依旧悄无声息,毫无反应。
昭明帝原本冷肃的面容瞬间凝滞,手中的茶盏悬在半空,眼中满是惊色。
旋即,他神色稍缓,将茶盏轻轻放下,靠向椅背。
林祈安心里明白,前三条不过是奉承之语,最后一条才是关键所在,他期望借此角度,为帝王排忧解难。
见上方久久未有回应,他忙低下头,神色忐忑道:“圣上恕罪,学生一时兴起,口出狂言,还望圣上宽宏大量,多多包涵。”
而后,他尽显局促之态,仿佛被殿中的沉默吓得不轻,撩起衣袍,作势要跪下认错。
“倒是朕小觑你了。”昭明帝摆了摆手,说道,“本就是朕与晚辈闲聊,何罪之有?不过……‘银钱流转’之言,你再详细说说。”
圣上算是看明白了,这哪里是为外祖家高兴,这是怕外祖家钱花不出去啊。
林祈安抬眸看了看昭明帝,又下意识转头瞧了瞧旁边的掌事太监,而后鼓起勇气道:“学生只是想到,兴建省亲别院,势必耗费巨额钱财,购买各类建筑物料、雇佣花匠等,花销不可胜数。”
昭明帝颔首:“这是自然,必然大动干戈。”
“陛下,有能力建造省亲别墅的贵戚,定然不缺银子。他们花出的每一两银子,都会流向民间商贾、工匠、苦力之手。这些人得了银钱,或购置田产,或投入生意,哪怕只是换些米粮果腹……如此一来,银钱便在民间流转起来,各行各业皆能从中获益。”
这话要是放在后世,便是带动GDP增长。
可此时,并无这般概念,不然也不会如此重农抑商。
但林祈安心里清楚,如今大雍最迫切的,便是将少部分人的田产,分给底层百姓。
不过,他此番话语,自然不止这一层意思。
除了给昭明帝心下埋一个概念,钱财,只有花出去才是利国利民。留在贵族手里,就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