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是深得太上皇信任的大皇商,专门负责为皇室搜罗全国各地,海内外的奇珍异宝,更?是亲力亲为,经常跟船出海,这才染上了这一身?病症,恰逢幼帝亲政,他虽远在金陵,却也?能把握的准风向,看得出来新帝与?老?圣人很多举措都有不?同,便?干脆急流勇退了。
如今他在家中?一边养病,一边教导独子薛蝌。
薛蝌年少聪慧,自小便?稳重懂事,待人接物都很落落大方,对待妹妹宝琴亦是疼爱有加,跟隔房薛蟠比起来,这个儿子他是无比满意的。
只是薛蟠到底是他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犯了事后,他也?是想了办法的,只是树倒猢狲散,他以前积攒的人脉没能帮的上忙,还私下里告知他说?,是京城那边下了命令,要严惩。
想来,冯家那边也是私下里找了人的。
薛宝钗虽然哭哭啼啼,该说?的话却一句不?漏,薛直知晓后到底忍不?住叹了口气:“此事……难。”
他只有一个儿子,是绝不?可能过?继的。
也?就?是说?,大房要么从族中?抱一个儿子来,要么就?是将东西充公,到时候将现钱拿去买祭田买商铺去。
“叔父,若叫蝌弟兼祧呢?”
兼祧?
薛直手一颤,目光直直地看向薛宝钗:“这是谁的主意?”
“回叔父,是侄女?儿的主意,父亲辛苦劳碌了一辈子,才给家中?攒下这么大的一片家业,以前有哥哥在,侄女?儿自可做那无忧无虑的女?孩儿,可如今哥哥没了,侄女?儿也?不?想叫这偌大的基业便?宜了那些人去。”
薛宝钗悲从中?来:“自从父亲去后,那些族人何曾管过?我们一家子,太太虽溺爱哥哥,却也?从未曾想将哥哥养成这般模样,皆是因为哥哥发觉,只有撒泼蛮狠才能在对上那些族人时不?落下风,他自小便?是这般长大的,长大后与?外人便?也?习惯这般行事。”
她咬紧了后槽牙。
兄长暴戾,又不?爱读书,头脑还不?灵清,这些年在族中?子弟的恭维下,早已飘了起来,自以为是过?了头。
她不?会为兄长辩驳,但兄长长成这般模样,族人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看薛蝌和薛蟠的区别,便?知晓有没有父亲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
“与?其?将基业交付族中?,侄女?儿宁可将基业交给蝌弟,好歹叔父与?我父亲乃是嫡亲的同胞兄弟,侄女?儿也?相信,蝌弟定会对侄女?儿与?宝琴妹妹一般看待。”
薛直被这一番话说?的眼底酸涩,情绪也?有些绷不?住。
当年他与?兄长多么意气风发,二人皆是皇商,一人为江宁织造府最大合作商,一人在外面天南海北的跑,如今呢,竟都落了个病重归西的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