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皱了皱眉,眼前这名金国文官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语,而且举手投足从容自若,温文尔雅,这种气质竟与抚台大人颇有点相似。
“你是汉人?”吴三桂冷问道。
那金国使者范文程从容地点头道:“祖上乃宋朝名臣范文正(范仲淹,谥号文正)!”
吴三桂冷笑道:“你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姑且不论真假,你既是汉人,为何卖主求荣,给建奴效力?岂不给祖宗蒙羞?”
范文程神色自若地道:“我虽为汉人,却是土生土长的沈阳人,读过几年书,却没有功名在身,也没当过晋国的一天官,何来卖主求荣一说?更何况良禽择木而栖,英明汗乃天纵明主,鄙人投效其座下有何不可?”
吴三桂一时为之语塞,顿了一下,这才冷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可惜你嘴巴再利,也不及我大晋的刀锋利,宁远一战,努尔哈赤全军覆没,败军之将,还有什么资格与我大晋议和?”
范文程昂然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难道吴参将忘了前些年的撒尔浒和锦州大败?辽东又是如何落入我大金之手的?”
吴三桂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冷笑一声。
范文程又道:“我大金英明汗之所以愿意议和,并非怕了你们晋国,委实是不愿看到两国百姓继续生灵涂炭,另外,英明汗疼爱三贝勒爷莽古尔泰,所以打算用贵国庆王换回三贝勒。”
吴三桂心中一动,忙问道:“庆王殿下安在?”
“庆王如今正在盛京作客,一切安好,只要两国达成和议,庆王便可安全回归贵国。”
吴三桂皱眉道:“本将安知不是哄骗之言?”
范文程微笑道:“本使身上有庆王殿下写给贵国皇帝的家书一封,若吴参将还不信,本使还有人证。”
范文程拍了拍手,侍候庆王的老太监耿炳忠便被带了上来,尖声道:“咱家乃庆王殿下身边侍候的老人,名叫耿炳忠,庆王殿下一切安好,如今住在盛京的府邸里,吴参将休再啰嗦,立即带咱家和范使者去见辽东巡抚贾环吧,若耽误了大事,你这小小的参将可担带不起。”
吴三桂暗皱了皱眉,心中虽有点不爽,但如果对方真是庆王身边的人,确实也不好得罪,便拱手道:“原来是耿公公,事关重大,本将确实作不了主,还请公公和使者在城中暂住,本将这便立即上报。”
耿炳忠冷哼一声,老神在在地道:“赶紧上报贾环,最好让他亲自来一趟,天寒地冻,咱家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不能再赶路了。”
吴三桂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安排范文程和老太监耿炳忠住下,然后立即派人飞报回锦州。
此时贾环已经动身入关了,总兵祖天寿驻守锦州,他也作不了主,只能派人飞报入关。
说来倒巧,正当贾环押着莽古尔泰等俘虏进入山海关时,祖天寿派来的信使也正好追上来了,将努尔哈赤派出使者抵达广宁城议和的消息一说,贾环和孙承宗都十分意外,立即便商议了一番。
最后,孙承宗让贾环继续进京献俘,而他自己则亲自赶往广宁城主持,试探一下努尔哈赤的虚实,然后再作下一步决定。
于是乎,贾环继续押着俘虏西行入京,五日后抵达通州城,岷王徐文厚、司礼监秉笔太监史大用、礼部一名主事、还有鸿胪寺卿亲自前来迎接。
贾环没料到迎接规格竟然这么高,倒是有点“受宠若惊”,当然,贾环也明白乾盛帝派出如此高级别的接待团,大概率只是想向一众进京朝贡的使者显摆了,并非完全是给自己这名臣子的荣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