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隅闻言,连忙温声劝解:“好了,二弟,爹够紧张了,你还呛他。”
父亲与二弟这般的父慈子孝几乎月月都能见到,他早已习以为常。
此时,贡院门口的大鼓咚咚而响。
李烨提醒:“维儿,要进去了。”
李持隅点了点头,“嗯,爹。”
“好共大鹏双奋击,此行有路到南溟。哥,你定能蟾宫折桂。”李持安拍拍大哥的肩膀,唇上的浅笑如同春日暖阳,“等你回来饮酒庆功。”
齐廷拱手祝福:“持隅哥,祝你鹏北海,凤朝阳。”
李持隅身子微躬回礼,“多谢!”
应试者排队陆续入场,李烨挥袖催道:“维儿,走吧。”
李持隅朝几人拱手后,提着书箱排队入场,刚排一会,侧首看向门外的爹,只见父亲笑如春风,挥手催着他进去。
李烨的身体却如同一滩软泥般瘫软了下去,双腿也直接软了。
齐廷手脚快,赶忙抓住瘫软下去的李侍郎,“李侍郎,您咋样?”
见状,李持安直接蹲下来,也不打算将父亲扶起来,任由父亲坐在地上。
李持安劝慰:“爹,不至于啊,哥都考第二回了。国子监的老师都说我哥的文采斐然,小姨夫也都觉得我哥没问题,您还紧张个啥嘛。”
李家祖籍成都,在其祖父李昂英中举后,便搬来都城,如今已经有五十年了。
李烨别过头,不想让他的幺儿看见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特别脆弱的模样。
“你老汉儿我的青衫乌帽那是考了三次才中的,我老汉儿,你爷爷,考了一次就中了探花,我紧张咋了嘛。”
“起来,让你老汉儿起来。”李烨呵斥,但声音并不大。
李持安将老爹扶起来,见老爹一面整理衣袍,一面别过头去同他用官话说。
“你哥是有才华锦绣,”李烨的声音微微颤抖,面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这科举之路,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脚踏进鬼门关……”
大儿子排队准备入贡院,李烨在来回不停地踱步,一会摩挲手掌,一会抬袖擦汗。
李持安无奈,呆一边坐着静静地看着。
齐廷忍不住道:“头儿,伯父这样,你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对于父亲的这个德行,李持安也颇为无奈,“不用,这是祖传的,太祖父送祖父时是这样,祖父送我爹时也这样,这回轮到他送我哥了。”
纪知远带着雍陶、季晨等国子监学子,来到贡院,已送过好几回学子赴考,此刻从容淡定得很。
纪知远温声道:“看看解牒有没有带?试篮的东西是否齐全?”
诸学子再次检查后,才回复:“夫子,解牒都带了,也没有漏下的东西。”
“那就好。”纪知远脸色忽然变得严肃,拔高声量,“正直者,君子之本也,守正直之心,行正直之道,方有好结果。”
“若有杂念,最好给我摒弃了,不要自作聪明,觉得别人都是傻子,识破了,只会是作茧自缚,自毁前程。”
这是提醒学生不要夹带小抄,被查出来,就是自毁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