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了眼地上吃痛的惠洪,又侧眼看着李持安,朝他伸出手,严色道:“刀,给我。”
这副镇定自若的神色,让李持安不觉多看了两眼。
手上的那柄刀十分听话地递了出去。
拐子罪有应得,欺负女子的拐子更是罪有应得。
纪二娘子要是想结果这淫贼,他倒是可以在她犹豫要不要下手时帮她一把。
纪晏书握住蹲下,淡声问:“我家阿蕊和管家叔关哪儿了?”
惠洪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要想知道他们在哪儿,放了我。”
“放你?好啊。”
纪晏书丹唇带着浅笑,握紧手里的短刀,缓缓举起。
李持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开始时她的眼神犹如一滩无波澜的潭水,在刀缓慢举起时,那眼神似有风拂过,荡起涟漪。
纪晏书的眼神让李持安一震。
平静、微怒、憎恨、杀意,刹那间递进转化。
他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纪二娘子双手短刀以极快的速度落下,扎穿惠洪的左手掌。
“啊!”
惠洪痛苦哀嚎,眉宇紧皱。
她眼神的杀意如浪腾涌,冷冷地看着惠洪。
李持安难以置信,如利刃般锋利的眼神,杀红眼的眼神,他只在外大父身上看过。
外大父是戎马倥偬、南征北战的将军,杀敌戍守三十多年,他有这种杀意到极致的眼神并不奇怪。
像纪二娘子这般养在深闺的女子竟然会生出如此令人惊骇的眼神?
这是一个柔弱女子该有的眼神吗?
然而那眼神与外大父的眼神又有本质的不同,那是一种带着疯魔的眼神。
他疑惑之时,听到纪二娘子啮牙恨声再道:“说,人在哪儿?”
她带着杀意的声音回荡在昏暗中的牢房中,拔刀的动作比落刀时更为干脆利落,鲜红的血滑到刀尖,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
“后山石室。”
“二、二姐。”
闻声,纪晏书猛地抬眸看去,欢欢在牢门外,双腿发软瘫了下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睛愣愣地看向她。
欢欢的眼眸漫上水色,满是害怕。
欢欢看到她刺了吗?
是她吓到欢欢了吗?
想到这儿,纪晏书马上敛起狠厉的眼神。
她不能吓到欢欢。
在欢欢眼里,二姐是温柔善良的,而不是眼前这个残忍嗜杀的二姐。
李持安注意纪晏书的眸色变化,忙挡在她身前,隔绝姊妹二人的的对视。
二姐举刀落下、提刀拔出,纪晏欢都看在眼里,她虽然震惊,也害怕地颤抖流泪,但一想到父亲曾说过二姐的经历,心中不禁为她悲痛,眼泪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太妃姑母说过,二姐从绝境中存活下来,一旦遇到她认为的危险之境,她比任何人都狠。
“李主司,烦请您让人到后山石室把阿蕊和管家叔救出来。”
纪晏书矮身叉手行礼,“晏书在此一并谢过。”